她最看不惯二女儿这般唯唯诺诺的样子。

    “我……”楚子宁停了片刻方鼓起勇气：“我想到时带着叔父一起上任。”

    “放肆！”

    楚相猛然把茶杯往桌上一摔，茶盖、茶碗、茶托碰到一起，声音清亮中带着彻骨的寒意。楚子宁赶紧起身跪下，呐呐不敢言。

    “是他跟你说的？！”

    “回母亲，是女儿自己想的，不干叔父的事。”

    “胡闹！我还活着呢，你还想分家不成！”这么着急把庶女赶出家门不是让全天下的人笑话她么！

    子宁终于抬起头，直视楚相。她目光坚定：“母亲可还记得女儿四岁时头发枯黄，身体瘦弱，根本不像四岁的孩子。我刚到永州的时候，祖父找了许多大夫，整整为我调理了两年的身体。大夫说我毒素入体时间太久，治好后也永远都不能做剧烈运动。府上的厨房每年都会赶出一些人。我的屋子里总养着试食的猫、鸟。十岁后，祖父方允我自由出府，每次护卫随从不少二十人。十年间我遭到的暗杀二十六次。”当然在残酷的锻炼下，她已不复当初体弱，二十六次暗杀都是在十五岁前遭受的。她十五岁那年清理了永州的垃圾。

    楚相听得浑身颤抖。她不认为这个女儿有胆子欺骗自己，她也没想到沈氏能做到如此地步。沈氏在后院的手段她是知道的，惩罚个侍妾之类的她也不会在意。她与沈氏少年夫妻，相敬如宾了几十年。她虽然有许多男人，但那些都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就是怕沈氏会受委屈。许氏这个二房还是沈氏亲自做主纳的，否则她根本不会有这个念头。她不在乎沈氏处置那些男人，但是自己的女儿不行，尤其她子嗣不丰。况且子宁是跟她父亲住在一起！

    子宁说到情深处，眼含热泪：“女儿知道自己资质平庸难成大器，从来不敢与姐姐相提并论，更加不曾对父亲有丝毫不孝。恭敬长辈是人伦大理，子宁不敢忘！但是叔父生恩，子宁更加不敢忘!我已与叔父分别十六载，他日到了边境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女儿只想将他接到身边照料一二。”她的表情越发凄切，隐隐有种绝望坚持：“母亲，女儿自知身份从不敢心怀怨怼。此心愿一了即便是即刻去，女儿也心满意足！”

    “胡闹！胡闹，胡闹……”女儿说的太过震撼，楚相竟不知该如何反应。若是子宁说沈氏心狠手辣，楚相自要疑她居心。但是楚子宁步步进退，言语之间心灰意冷，只求保全生父。楚相思及生父不由动容。

    “我若许了你，从此楚家家产与你再无半点干系，你也愿意么？”几十年的夫妻情谊，又有女儿承欢膝下，即使沈氏有错她也不好责怪。思索半晌，小女儿净身出户倒也是让家宅安稳的一个法子。

    子宁听得她话语中动摇，喜道：“女儿愿意！”

    楚相看着跪在地下欣喜若狂的女儿，疲惫不堪。一时竟有家族衰败四分五裂的感觉，老态尽显。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