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静颐朝钟钨极笑说,“回凌云斋等我吧。”
钟钨极前脚刚离去,白孝贤便进来了,他拉着门帘,让沈秋廷c白庆瑜和羽林中郎将进来。
“唷,这地方倒是暖和。”白庆瑜寒暄了一句,便朝着禾静颐走去了。“近来可好?”
禾静颐笑着,“自从流落宫中,不是白叔叔叫人带东西给我,便是阿君的爹爹把我当亲生女儿护着,能坏到哪儿去?”
“如何?”
白庆瑜转眼看着沈璧君。
沈璧君摇摇头。“姐姐自有她的顾虑。”
禾静颐听了,不愿妹妹多费唇舌。“我都知道的。可如今还不是时候。”
沈秋廷招了招手,让沈璧君坐到他身边去。“许久不见,长高了也懂事了。”看沈璧君疑惑,他又连忙解释,“这几日,宛姬打发爹爹跪在御前著书填字,嘴上说着是福气,可一切都得按着她的喜好来,实在心累体累。即便是前几日短暂相会于秋水台,也似恍如隔世之感。”
与最疼爱的小女说完话,他转向禾静颐,“如今不是时候?如此说来,你一直有犹豫?”
禾静颐叹气说,“不是犹豫。只是你们出入后宫日子不多,尤其是皇上登基以来。你们只凭一腔的固执便让我去接近那个那个,一天早朝没好好上过的家伙。成日里吃喝玩乐,惹了众怒便大办宴席,靠一股子浆糊似的小恩小惠招揽人心。真真太强人所难了。”
“这也是我要说的。”沈璧君大声叫起来。“爹爹,白叔叔,”她看了一眼羽林中郎将,但叫不出他的名字。“我只是请求。这是个天方夜谭的请求。但你们能告知我与姐姐究竟张望着何事?”
羽林中郎将笑了。“如今不是时候。”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确实,曲折蜿蜒的宫苑中,隔墙有耳的事也是经常。两个少女闲话,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可一群前朝老臣,独聚于西暖庭,紫檀木珠灿金帘垂地,栀子醇香木门紧闭,里头严丝合缝,外头却十分敞亮,任是哪一人都能靠近听了去的。
等大家笑过了,沈璧君复又靠在禾静颐身边。“姐姐?”
禾静颐有些呆滞,即便是沈璧君握着她的双手。她也无动于衷。她只是出神的望着面前的三个人。过去几个月里,她总想着父亲的事。宫中上下都说,父亲走下信阳宫台阶时,意外踩落,才死的。他们都这么说,可她去信阳宫外的高台看过,模仿父亲走路的模样。他向来小心翼翼,如何会踩丢了?她与父亲向来不睦,可他一死,整个禾家妻离子散,她最为依靠的乳娘,也不知所踪。她写信回去,让禾家白二条的亲戚收留。他们回信说,“身处乱世,自保为上。”她又何尝不知自保。
她真真想为乳娘报仇。可她思忖许多,这仇家难道只有当今皇上,篡位者晏奕一人吗?若只有他一人,何必还需她动手。他上位之后,天灾频发,南方暴雨延绵,北方气候寒冷,正值秋季,却好似隆冬一般飘起鹅毛大雪来。市井集市里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新鲜蔬菜了,每每船坞处有地瓜c黄瓜运抵,守在一旁穷凶极恶的难民便一拥而上,洗掠一空。多少次,晏奕派禁军镇压,可禁军衣食宽裕,如何能比得过毫无退路的难民?宫墙外乱成一锅粥,可宫墙里头呢,每每早朝晏奕偷懒不去,无论是何理由,都会让朝臣激愤。激愤多了,晏奕便越发不想面对。最后只剩下几个装腔作势的小宦官哄着他,才肯从脂粉飘香的宫苑里走出来。
若如此,只需等待他自行毁灭不就行了?
何必将自己加入进去,画蛇添足呢?
沈璧君拍拍她的肩。“姐姐?”
拍了几下,禾静颐才清醒过来。“刚才闹迷糊了,妹妹说什么?”
沈秋廷似是踩到了她的顾虑,说,“禾家姑娘,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