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夏周朝初起,便不兴奢侈夜宴。君王需为天下着想,多节俭,勤劳,各司其职。可这晏奕登基半年来,已有七八次夜宴欢庆,有时是宛姬闹了脾气,故意安排。多数则是他自己一时心血来潮结果。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夜宴有笼络朝臣,安抚臣心之用,为何不办?可自从晏奕登基后,雨灾洪灾频发,百姓流离失所,桩桩件件,扑面而来,皆需人拿主意,指方向。这些事不解决,光顾着用耗费民脂民膏来贴补夜宴,只不过占了他人思忖救国的时辰,实在讨人嫌得很。
白庆瑜拣起一丝鱼皮,悠悠放于嘴中,嚼了两下,却一脸苦涩。
身边的羽林中郎将瞧见了,低低与身旁侍女说,“这鲈鱼味道似极苦,给大人换那腌制的鱿鱼佐餐。”
丝竹声响,不绝于耳。舞池里,宛姬一席红衣,脚踩金链,手戴金镯,肤白貌美,十分悦目。一个媚眼抛过来,却瞥见白庆瑜吃鱼苦相,不禁莞尔一笑跳到他身旁。围着他吹了几口浓艳脂粉香,才回到舞池里去。
“大人,您的鱼。”不一会儿,侍女将鱼拿来了。
“哎,我没要这鱼呀。”
“是羽林中郎将大人为您备的。”
侍女说完,退下了。
羽林中郎将侧身,举杯示意。
“原来是羽林中郎将大人的好意,谢啦。”
白庆瑜拣起大块鱼肚,有滋有味地嚼了几下,满面桃花。“羽林中郎将大人眼光果然一绝,这鱿鱼经四五天腌制调味,又以人工按摩至皮肉绽开,却又不是散落不耐嚼,真正是神仙美味也。”
“大人说笑。小的只见大人眉头蹙起,想是不合胃口。便自作主张了,大人切莫怪罪。”
“怎能怪罪呢。”
说完,白庆瑜转脸看着宛姬。但与其说是看着宛姬,还不如说她是冲着整个精巧素雅的大理石舞池发呆罢了。
见他如此心不在焉,羽林中郎将又开口了。“大人切勿出神,现下皇上喝酒到酣处,对臣子均是嬉笑打闹,十分轻松。可他这脾气,可是说闹起来就闹起来的。你不记得以前啦,闹了酒疯,七嘴八舌地乱说了一气,结果他家那嫡出长女挨家挨户跪遍了整个京都,求着豪门大族们原谅她老爹晏奕。”
说这话时,羽林中郎将身边最疼爱的妾室吓得目瞪口呆,赶紧坐到既能碍着皇帝看见羽林中郎将又能侍奉着他的位置上,又是帮他倒酒,又是帮他切烤肉烤鱼,忙得不亦乐乎。
“哎呀,我就是要说。你让开。”
白庆瑜心里装不下宛姬曼妙的舞姿,更听不得这些掰扯过去懊糟事的妒怨之语。可听羽林中郎将如此明目张胆往火坑里跳,他也烦了。“好了,羽林中郎将大人,也别说那些个古老的前世之事了。还是抓紧些,多喝几杯酒才好。”
羽林中郎将大笑。“你可真沉得住气。”
白庆瑜苦着脸。“哪能说是沉得住气,那位才是真正沉住气了。”
白庆瑜与羽林中郎将一同看着皇帝坐榻左边旮旯里的沈秋廷。这沈秋廷上午见着了,便是这埋头苦记的模样。现下漫天星斗,热闹非凡,他也就是这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看着真叫人心寒。”羽林中郎将品论了一句。“他本就是想为皇上做事的,结果没来由的病了一场。风雨催身凉,他怎耐得住。可皇上不这么想,什么雨呀风呀,胜者为王败者寇。不想尽忠便是不想了,何须再绕这玄虚弄巧的弯子做甚。大人,您素来与沈大人熟识,他是真病吗?”
白庆瑜刚要开口,却见一小厮凑到耳边低语。
“果真?”
那小厮蹙眉,深深点头。
“那后事是谁在张罗?”
“无后事,沈家夫人是自个儿没入弦逸湖的,随水沉湖,至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