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也别扭脑袋了,陪我看看书吧。”禾静颐拍拍沈璧君的肩。
“我也觉得今天又白来了。”
“嘘,可别说这话。今天白来,明天呢,后天呢?都是白来,哪天不得自己撑着。大家心里都明白的事,何必说出来引人注目。不想来,崴脚、扭腰,咳嗽哪个病不能装一下在床上躺个半把月。你呀,就是没本事。”
“怎么没本事。我这不是巴巴地望着皇帝早些审了我的老背,早些放我走嘛。谁要做他的梦中美背仙子,要做就做意中人心尖上的人。”
“就你话多。”
又等了半晌,姑娘们一个个全没了精神气,像焉了的野花。
管事公公又出现了。
这时,他的馒头脸成了蟠桃脸了,虚汗挂在额头,双颊和鼻尖红红,白里泛着红晕。
“太后说了,时候不早了,姑娘们都回去歇着,明天一早来吧。”
说完,他像个缩头乌龟缩到屏风外去了。
“我就说嘛。皇上也真是,找什么美背仙子,还非要一个个亲自看背。要像以前那样,画张画直接给了他,不省心多了。”
说话的就是起先抱怨的那个姑娘。她一身黄衣,飘飘然如天仙下凡。她站起来,踮了踮脚,向总是缩在角落与队伍最末的沈禾两人瞟了一个眼风,上下眨眨眼,一甩头,走了。
“走吧,走吧。都散了。”管事嬷嬷边喊边挥手。
沈璧君最先站起来,狠狠伸了个懒腰,狠狠踩了几脚。
“唉,哎呀,明天还要来,皇帝这美背仙子真不是省心的主儿。”
禾静颐四顾无人,“来,你帮我看看。”
她拉拉裙摆,挺直腰板,走到屏风前面。风从荷塘吹来,抵达屏风处,正恰到好处,将这按规矩缝制的七层衣裙全都吹起,飘逸无比。
“像吗?”
她转过来,背对着沈璧君。
没收到回音,她侧过身来,又问。
“是不是衣服太厚了?快帮我看看,快点。”
“来啦,我不是去给你摘朵花嘛。我帮你别上。”
沈璧君将花留下,自己后退四五步,半蹲着看。
“是有点厚了。”
“你干嘛蹲着?”
“皇帝看你的时候,不是坐着看?”
“那也是位居高堂,哪像你——”她说着,捂嘴笑了。“像个癞蛤蟆。”
“再拿我打趣,我可不管你了。”
禾静颐转过去,面对屏风。
“行,明天就侧着站吧。”
“当真?”
“衣服少穿点。对了,倒是提醒了我,我得多穿点。”
两人在清水堂比划半晌,一班宫女跟着一个嬷嬷顺着迷宫回廊过来了。一看见两人,便大喊,你们是什么人,怎敢在宫中胡闹。
“她不是管事的,快走。”
禾静颐一手拉着裙摆,一手抓着沈璧君,五步并两步,从清水堂西面的迷宫回廊嗖嗖跑开。这迷宫长而又长,穿着美丽而宽大的袍子跑了几步,居然把禾静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姐姐,你快点。”沈璧君冲到了前面,本想向后一甩手,拉住禾静颐。人没抓住,反倒捞了个空。她回头一看,禾静颐坐在青苔与积水边,整张脸揪了起来。哎呀,摔了这么一大跤,明天怎么美得起来。她砰砰敲自己脑袋。怎么这么笨,连姐姐摔倒了都不知道,一个劲儿只顾自己跑。
“先别扶我。”
沈璧君跪在一边,帮禾静颐揉着膝盖。
“那儿不疼,别揉了。”
她哦了一声。
“瞧你,肯定是吓到了吧。宫里头的人总是这样,连行走于宫里的外事官们也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