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日展颜道展墨不日便要与贼寇正面交锋,果真,第二日便恶战一回。不出奇兵不设埋伏,二路兵马只拼死征战,镜雾山下喊声震天。
战至申时贼寇不堪重伤鸣金收兵,留一支断后,余者仓皇逃回山上。展墨率兵乘胜追击直追至山脚之下,摧毁其船只大大数百余只。
此一战展墨军歼敌三千余人,重伤者不计其数。缴获战马数百匹,俘虏贼寇数百人。展墨令手下先行监禁,待回京后等候陛下发落。
消息传回圣上大喜,赏金百两良田百倾,又次美酒百坛,当下遣人送去打赏将士们。
一时街头巷尾皆津津乐道新晋展将军之英勇无双。
“大哥为何非要打这样硬仗呢?”展颜有些不解。
这一回捷报传回,不待肃宁王带信儿来,展颜亦晓得展墨打了一场大胜仗。信内事无巨细皆娓娓道明,那伙贼人头领三十五人,手下两万乌合之众;展墨每日操兵练阵,捣毁据点,堵其粮道,行事所为皆清楚明了。依如此情景看来,镜雾山虽易守难攻,却非全然无策。
或是分二路兵,从前后二处齐齐攻上;或是教精兵百人,悄悄潜入山间引火烧山,展颜这些年耳濡目染兵书兵法略晓得几分。爹爹出战时最是讲排兵布阵,以少胜多,力求少死少伤,是谓兵不在多唯在用尔。依大哥之智,如何想不出良方妙策,却要擂鼓而战?
“旻洲反贼乃是陛下刀下之鸡。”
展将军叹一口气道:“近些年占山为王的贼寇四起,地方府尹或睁只眼闭只眼,或苟且共存,只是不似镜雾山这般猖狂罢了。”
“陛下既叫你大哥点兵三万,又拨给他良驹千匹,分明是做足了势教天下晓得,朝廷要好生治治这些贼寇了。”
“所以大哥这仗打得越狠,声势越大越好,教他处山贼心里头有个谱。”展将军话至此处,展颜已全然明了。“这皇帝,拿大哥做刀杀鸡给猴看呢。”
“依墨儿的性子,只怕唉”
展颜又不解娘亲这声叹,因问道:“只怕什么?”
恭宁郡主轻柔冲展颜笑笑道:“没什么,有些担心你大哥罢了。”
“只怕什么只怕什么只怕什么啊!”
展颜手枕着头,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望着眼前黄黄绿绿的叶子,嘴里一声声感叹。
“只怕什么呢?”
偏过头去,院门口立着一人,蓝袍青衫,素净得很,倒是不似他这身份该穿的。
肃宁王轻笑仰头,冲树上的展颜道:“上那样高,仔细摔下来。”
展颜不欲为其是否会摔下来作争辩,见肃宁王手里拿了两只坛子问:“你手里拿的什么?酒么?”伸一只手下来道:“拿来!”
“你上的恁高,我如何给的够?”
展颜轻哧一声:“王爷的功夫想上个树还不是举手之事。”
肃宁王笑笑走至石凳上坐了,道:“我好歹是个王爷,去将军家里坐到树上喝酒,成什么体统?”
见展颜无下来之意,拿了酒坛子举起晃晃道:“御赐的仙鹤清,不要尝尝?”
展颜将将收回枕到脑后的手又伸出来道:“拿来。”
肃宁王摇头轻笑,将两只坛子放到石桌上道:“展墨大胜,你怎还这样愁眉苦脸的。”
“我分明自在惬意的很,哪里愁苦了。”
肃宁王起身走至树下,仰头瞧着展颜。恩,面色悠然自得,身形自在不拘,只是周身慵懒分明是有疑虑于心。
纵身轻旋,转瞬间人已在枝头坐了。方才展颜在上头,肃宁王瞧她需得仰头,这会二人同居树枝,一躺一坐,肃宁王瞧展颜时便是微微俯首。展颜整个仰躺树枝上,身上犹落了几片绿中夹黄的枯叶。
秋意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