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秦翾便得了要回西郡的消息。
坐在床上就着小桌用完早饭后,她看着收拾桌碗的阿窈,想着之前传来的消息眉头微皱,不解问道:“母亲亲自着手父亲二祭之事?”
“是,宋叔刚过来,说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桂枝找他要今年采买的单子,询问二祭的事宜。不过那会小姐还没醒,宋叔这会还在暖阁等您的意思。”其他仆从且不论,但朱钟宋和二人,在这个府里只按秦翾的意思办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生意人最好的地方便是明白这一点。
纵然觉得母亲这番动作出乎意料,但既然差了桂枝来,定然是无疑了的。
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秦翾抬头吩咐:“既是梅园揽了,便让宋叔帮衬着,缺补什么东西不用回我,直接按着那边的吩咐去办便是。”
阿舒在旁应了,推门而出。
因着背上的伤,秦翾不能久坐,斜靠地久了,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有些麻,最后没法子,只能趴在床上数着床帘上的珠子。
过了一会,她像是想起什么,问到:“前日里我刚醒来,记得你曾说过崔垣传了什么话来?”
阿窈愣了一愣,回道:“小姐不说我都要忘了,那日崔郎君说郑玄那个负心郎到了彬州。”
说到这里,阿窈又撅起嘴来,不满道:“也不知崔郎君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明就里乱出主意也还罢了,现在又这般乱帮忙。”
说着瞥一眼自家小姐,却发现秦翾好似并没有注意自己后面讲了什么。
“这么快?”秦翾面上微有诧异。自听到督粮官是郑玄到他抵达彬州,其间不过半月出头,竟然越过前面三个受灾的州府,直接来了彬州,像是有什么很明确的目的一般。
“小姐知道他会来?”阿窈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惊道:“您不会要去彬州”
“不会”秦翾知她误会,摇摇头解释道:“父亲二祭在即,我哪里也不会去。你还记得半月前朱伯带回的那道消息么?”
“您是说出货给陈家之前?那时不是说朝廷派了新的督粮官么?说是郑家的嫡次子郑玄?!”
“是他。”秦翾将下巴放在叠起来的手背上,肯定了她的猜测。
当年阿窈虽是亲睹了秦翾和郑玄的往事,但她那时只知这位郑二郎是建康郑氏的嫡子,便以为是家中嫡长。
大家族里向来子女众多,嫡次子的排位基本都偏后,便如自家大郎,因为先生是家中嫡次,大郎在秦氏这一辈的族谱上排居十一,而齐家那位据说俊朗风流的嫡子也才排居十三。哪曾想郑家上一辈便少男丁,到了这一辈因为郑钦只取一瓢,也就只郑玄兄弟二人,也难怪排居第二竟然是嫡次子。
当日秦翾便留意到了,她却没怎么往心里去。
“呵,倒真是个不一样的。当年自诩风流清白直身的逍遥散人,最后竟也入了官场汲汲营营。”
阿窈对着郑玄所为始终不能释怀,说出来的话也夹枪带棒,嘲讽满满。
她一直倾慕先生的豁达与不入官场的洒脱自在,认为皇权官场皆是心机之人的勾斗攻讦,所以对那些醉心官场的人都甚是不屑,因此这样的郑玄就更不招她喜欢。
但在秦翾看来,虽然同样不喜人攀爬钻营,但客观来说郑玄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有自己的道理。
其父郑钦只有一位夫人,就是当初带回家的那个贫寒女子。
当初因为身份门第之因,加上郑家老人不喜此女,郑玄的母亲进门之时只是一个贵妾,直接从侧门抬了进府,连个像样的婚礼都不曾有。纵然郑钦之后不曾再娶,但贵妾到底只是妾,生下的孩子也只能算作庶子,算不得嫡子。
可是郑母到底独自争气,一连诞下两个麟儿,就算郑家老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