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煞风景的卫玠声音洪亮,气贯如虹,手里拿着一卷文书,大脚一迈,破门而入,门劲顿时如狂风扑入,就在室内屏风轰然倒下那一瞬,他不由心口一痹,显然已知大祸临头。
想到这里,卫玠脚下不禁微颠,险些跌翻在地。
然而这一摔可不得了,他身后紧随而至的魏缭、黑风等人撤脚不及,霎时全由此受了牵连,一个个接连绊倒在地。
一时间,众人如同一盘散沙似的铺洒进来,瞬间已然将这檀木床上的二人看得一清二楚,顿时表情各异,蔚为壮观。
“爷.....”
“少主——”
绾婳更是不禁两眼发直,抿了抿唇,那一瞬,欲哭无泪。
园亭静谧,冷月笼霜,照着围桌三人,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
三人相对,彼此沉默,却又仿佛一场无声的较量,僵持无益间,绾婳率先打破了平静,她探手执壶沏茶,具满三盏。
见几人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她各递一人,自个端杯凑唇,目光平视,面如湖面平静,不起波澜,以不变,应万变。
两人端着茶,交换了目光,魏缭先道:“少主这是何意?”
绾婳掀唇,神色如常:“有话不妨直说,何必遮遮掩掩?”
魏缭没心思品茶,只放了杯盏,蹙眉道:“少主虽早已言明立场,但与虎谋皮到底太过冒险。武王如今执掌司礼监,权力滔天是不错,可你又怎知他是否能真心相助于我们?”
大越王朝恐怕无人不知朝廷司礼监,传闻它本是由大越的战神武王亲自组建,可以说是夏侯彻最为狡猾锋利的爪牙。
司礼监等级森严,专事刺探与暗杀,据闻只听命于夏侯彻一人,除了他,便是当今圣上也差遣不动,历年来可谓是雷厉风行,无论朝堂之上还是江湖之远,人人无不闻之色变。
绾婳却不恼,只掀唇一笑,道:“眼见为实,何须再问?”
黑风沉默许久,这时也不禁气抑不住,猛一拍桌:“不可!”
绾婳眉梢微动,淡定依然:“为何不可?”
黑风一时语塞,复而急道:“这儿女情长之事,属下不便多说,只是坊间传闻夏侯彻不近女色,起因便是嗜那龙阳之好,少主你若是能寻得良婿,属下自然宽慰,可......”
似难以启齿,他迟疑说道:“那人,那人怎能是个断袖!”
原先他没有坚决反对,那是因为不知夏侯彻竟是个断袖!
绾婳神色微动,只放了茶盏,不以为意地道:“此言偏颇,江湖中人,情义为重,他既真心待我,我为何不能回应?”
“不行!属下不管他对少主情义多重,少主乃鬼谷卫之主,若嫁给一个断袖还要落得悲剧收场,属下定不会同意!”
绾婳挑眉道:“谁说儿女情长,就非要以男离女散收场?”
自知失言,黑风紧忙道:“丞相在世时便希望少主能寻得好归宿,这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你何必去找一个断袖......”
绾婳闻言顿时声调一沉,猛地蹙起眉,沉声说道:“我绾婳虽非大智大能之人,又岂至于这般糊涂?黑风,我素日敬你重你,可你如今竟说出这番话来,实在太过侮辱。”
魏缭自觉失言,忙解释道:“少主明察!丞相只有你一个女儿,如今大仇未报,倘若无法延续香火,那该如何?况且那夏侯彻目的不清不楚,少主怎能轻易将自己托付于他?”
绾婳勾唇道:“他并非好人,我们鬼谷卫,又岂是善类?”
只这一句,便足以叫二人哑口无言。
二人正思虑间,却见绾婳执杯起身,眉目间清冷不改,夜风中素衣飘曳,圆月映在身后,衬得她肌肤更为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