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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舅婆是个乐观的女人,即使经历了许多,也并没有萦萦纡怀,她很会调节自己,知道怎么能让自己尽快的走出来。二舅婆矮矮小小的,但是身体特别硬健,八十多岁的二舅婆经常独自出去到处走走。二舅公去世以后,二舅婆就很少回家,喜欢在外面玩,结交很多的朋友,也经常独自回县城,然后去看看几个女儿。

    二舅婆是个虔诚的基督教信仰者,她说一个人有了信的东西,才有了寄托,不至于漫无方向,她喜欢跟每个人去宣扬他的信仰。有信仰的人内心是充实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心里有了寄托的人能找到地方发泄内心的苦恼,不至于郁结在内心里。

    每年二舅婆都会回来,在我家呆上一段时间,然后回马鬃岭去走走看看,也去几个女儿家里看看。二舅婆不爱坐车,喜欢走路,有的时候买几个馒头放在包里,她可以走一整天,到下一个地方。按她的话说:“走路也是一种修行,可以磨练一个人的懒惰,坐车的人是懒惰的,只要没有特别着急的事,我就宁愿走路。”

    二舅婆的精神特别好,喜欢跟我们说过去的事,有时候兴致高了,她会一直滔滔不绝的说很多话题,一点都不像八十岁的老人,甚至很多年轻人都没有她的精神好。她跟我们说她的所有的经历,说解放前的生活,说民风民俗,说小时候读新学,跟着其他学生闹反动。二舅婆不像一般的农村妇女纳言,她能清楚的表达自己想要表述的意思,她思想清晰而有条理,能让我们听得津津有味。

    每一个年代都有这个年代独有的新鲜事物,上一个年代的事物不一定能够让这一代的人接受,这一个年代的事物也不一定能够让上一个年代的人喜欢。真正能够平和的接受每一个年代的新鲜事物而且消化的人,属于生活的智者,二舅婆属于这一类人,她不纠结于生活的苦恼,乐观的天性使她能理智的面对所经历的困境,并努力去改变。而她的努力有所成就的时候,她早就已经走出了所谓的困境了,别人为了生活的小事困扰的时候,她一生都在快乐着,这就是她自己的哲理。

    我们在跟二舅婆的交流中学到很多的东西,她所教我们的是一个老人一生所有的智慧所得出来的结论。她喜欢跟我们传教,说她所信仰的基督,我们属于没有信仰的人,虽然我并不信她所信的教,但我能听她谈论她所信仰的所谓的神。

    二舅婆很随性,不会为了小事去为难,她是个念旧的人,也是个洒脱的人,我不知道这截然不同的两种极端是怎么共存在一个人身上的,但确是如此。二舅婆的念旧应该是每个老人对过去的怀念,而她的洒脱则是她本身的天性。

    我公在世的最后的几个月里,我哥把他接到县城的家里服侍,二舅婆来了,也在家里住了一个月,两个老人偶尔会说说话,说他们年轻时候的过往。一路说一路笑,一路唏嘘,岁月在他们身上已经彻底沉淀,所有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都已经是过眼烟云,浮华已尽,留下的只有对往事的回忆。而且难得有一个一起负重前行的同路人,能在时间长河里再遇共聚,他们感慨的唏嘘的只不过是内心深处的孤独。

    二舅婆临走的时候,坐在我公面前,凝视着我公:

    “老表,这一走不晓得什么时候才回来了,不晓得还见得到见不到嘞,你要好好的啊,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安心将息身体。”

    “都老逑嘞,每回见到都当最后一面嘞,你安心去,见得到见不到都看老天爷安排嘞。老天也不等见嘞,也拿他没办法了嘛。”我分明看到我公眼睛里的湿润,他们同时代的人都渐行渐远渐凋零,已经再没有多少这样的分别了。

    二舅婆没有等到再见我公一面,过完年我公就走了,本来不打算告诉二舅婆的,担心她年纪大了,承受不住这样的噩耗,最后还是决定得让她知道。我母亲打电话给她告诉她的时候,她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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