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以头抵地早睡了过去。便轻声问那跪的笔挺的人:“跪的倒端正,累是不累?”
那人低声回道:“属下以前带着军士设伏时,经常一蹲便是几个时辰,这点累还是受得了的。”
临王心有所感,正要抚慰两句,那以头抵地之人突然蠕动一下,说道:“哼,跪便跪了打死我也不起来”
临王大怒,甩手回了帐内,只留下暗暗叫苦的程贵对着身边睡的结实的人怒目,恨不得也起身踹她两脚。也是在这一瞬,未来的上将军明白了猪队友的可怕,以至于在后来好几年中,他一见到这位猪队友便忍不住要找各种理由回避,恨不得将能想到的病都生个一遍。
猪队友的可怕还不仅止于此,她还会在满是露水的草丛中醒来后,举着一张全是压痕的脸看着你,茫然问道:“咱们要跪多久?”
程贵不愿意回答她,只抬起头来,眯着赤红的眼睛对着初升的太阳叹气:“嗟夫,两股战站矣,吾之命何其苦!”
接下来的几日,临王并没有再提起过此事,亦没有再加处罚,却也没再去看钺弋公主。御渊依旧与众军士同吃同住,每日里教习剑术,操练阵列,听听故事,程将军则穿行在各营帐之间,检查军备,接收督报,肃整军容,除了见到御渊便走的飞快之外,军中诸事一如往常。
这日晨时操练未毕,尉官刘尊在清点时发现少了两名军士,在营内遍寻不到,不敢耽搁,放了帛簿快步到了前营军帐,进了大帐,见程贵与一身材高大的军士正对着地图行演军阵,犹豫片刻,在军帐门口肃立等候。
程贵指着刚放上去的一处沙石,对身侧军士说:“陈葵大军虽不过两万,却是骑乘居多,论起扰袭比我军强了不少,若从此处攻入,我军必被分割。”
那军士将三粒沙石分别置上,沉吟道:“将军请看,葛青,掖杨二地相邻,独飞汲遥远,与二地不能相顾,陈葵以为飞骑机动,若从葛青来攻,便不能顾及飞汲,是以必在飞汲设重兵伏围,掖杨反而空虚,可令军士分成数队,佩钩茅分而围之,若飞骑至,则以茅埋沙,伏而不出,以钩绞之,往往能连人带马俘了,有将士守漠关多年,自总结出一套对付飞骑的法子。”
程贵轻轻点头,眉头却仍是不展:“此法甚好,只是,若对方固守不出,只以神甲军士守城,刀剑不入,又当如何,那里动辄风沙漫天,我军后无所依,不能久驻,亦不能破城。”
那军士抿住嘴唇,低声说道:“风沙虽无常,却有当地的军士,能听声辨风,观云知变,谓之’向导’,卢跃将军那里已有’向导’过百,便是为了将来的大战,车马粮草亦准备齐整,唯独这神甲之事还需要想个法子”
“我听说王上专门从边关调了数套此种神甲,供工匠研磨,不知可有进展?”
军士摇头不语,程贵亦不多问,抬首看到帐门口的刘尊,便直起腰身问道:“可是有军务要报?”
刘尊抱拳行礼:“禀将军,酉字营失踪两名军士,属下已经将外营巡视一遍,不见踪影,怕军士误入了内营。”
程贵双目一凛,对身侧军士说道:“谭兄弟,随我去看。”
言罢带着谭秋一起出了军帐,行至酉字营,但见早有军士守住,其中起居用具一切正常,亦无挣扎打斗痕迹,心中忧虑,对谭秋轻声示意:“王帐那里”
谭秋看着相连的那处床铺,微摇了一下头:“他们进不去那里,出营倒是容易。”
程贵会意,大手一挥:“来呀,领二百军士,环营五里,仔细搜查。”
谭秋想的没错,搜查的军士回来时带回了两具尸身,正是失踪的那两名军士,程贵见那两具尸体面容惨白,胸腹各有数处伤口,忍不住皱起眉头:“带出去才杀了他们,是要从他们口中探什么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