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山里红饭馆的秦老板疏通关系,带着一包衣物到保安队看张雪松,张雪松接过包裹,一捏就摸出自己的飞镖在里面,他知道秦老板送衣物是假,送飞镖是真。张雪松握住秦老板的手说:“秦叔,这些衣物我暂时用不上,就寄存你那里,等我将来用的时候再去取。”“孩子,他们要发配你们去很远的地方,你可要保重你的身体啊,记得叔的话,不管遇见什么事都要想得开,在任何场合不能争强好胜,保住性命要紧,命没了,啥都没了,听叔的,叔把这些东西都给你保存着,等候着你回来见叔。”“叔,雪松听您的,一定活着回来。”张雪松哭了,他是高兴的哭,为师傅在有生之年结下秦老板这样的好朋友而高兴,他相信有师傅在天之灵保佑他,他死不了,最起码不报完师傅的仇他死不了。
十个劳工,张雪松是最后一个上车。上车前王金生拉过张雪松说:“小兔崽子,记得我留下了你一条小命,如果将来你有命活着走出来,下次见爷时再带一车野货来,爷还保你一次小命,滚吧。”说完踹张雪松屁股一脚。张雪松懵懂的回头瞅王金生,于怀水又踹他一脚说:“看什么看,快他妈滚上去。”
拉劳工用的是罩着棚子的军车,张雪松坐在最后面,车走出去好久,他有些迷失方向,他想掀开帆布帘子看一眼外面,刚掀起一角,胳膊上就挨到一枪托,“你的,里面。”日本兵撵张雪松同他换过位置,张雪松再想够那摆动的帘子都够不到了。中午,日本兵吃自己饭盒子里的饭菜,被抓的劳工眼巴巴的瞅着咽唾沫。又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汽车拐下主公路,车体颠簸加剧,明显是在走乡间土路或临时道路。张雪松合上眼睛,默算汽车下主公路后行走的时间,汽车在这条崎岖坎坷的路面上行进一个多时辰,终点站到了。张雪松跳下车,看到是一处四面环山的大山沟,车停在个一个大煤场里面,靠东山跟,有三排工棚,煤场里有三个穿着号衣的工人在给一辆汽车装煤。
不一会,从工棚方向走过来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日本人六个中国人,日本人接过押车士兵呈上的花名册递给身边的一个中国人,那个中国人照名册点过名,不多不少正好十人,算交接完毕。点名的中国人训话,他说:“就四句话,你们今天起就是这里的工人,要循章守法;1c装病不出工者杀;2c出工闹事者杀;3c逃跑追回者杀。发工装,每队按工号领人。”
张雪松衣服上的工号是079号,来领他的是一个面目清瘦,中等身材,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汉子。回到工棚以后,那汉子问张雪松,“叫什么名字?”“常五。”“名字你自己记着就行,在矿里只许叫号,不准叫名,我们所在的是一号井,采煤二队,我们队加你十六号人,我是队长,叫王春光,这屋里坐的就是我们全队的兄弟,你们各自认识一下吧。”张雪松本来话就不多,在此种境地中更无话所说,他走到一个工友身前握一下手,然后再去握下个工友,就算是招呼过了。到了炕末尾,王春光喊:“79号,那里就是你的铺位,收拾一下开饭了。”
晚饭在工棚里吃,每人两个玉米面窝头,一碗白菜汤。王春光吃完饭,见张雪松还端着碗发呆,走过去问:“怎么?吃不下去?”张雪松长出一口气,掰开一个窝头咬一口说:“在家里也吃这个,就是心里堵得慌。”王春光说:“每个人刚进来都这样,呆两天顺过劲就好了,吃吧,吃完抓紧睡觉,三更头我们就得出工。”
王春光说的三更头,也就是午夜十一点左右,一阵急促的哨音在工棚门口响起,全队迅速从炕上起身,以最快速度穿好衣裤,跑出门外排队集合,最后出来的人后背或屁股上准定要挨一警棍。两名身背长枪,手提警棍的护矿队员监视采矿队集合点名,人到齐以后,护矿队员前后各一名,押送采矿队到井口。在四名井口岗哨的监视下,搭乘运煤的拖掛车下到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