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教训的是。”清河蹭过去拉过拘谨的孟姜歪着脑袋笑道“但请父皇评评理,我和孟姜姐姐谁的扮相好看。”
圣上尴尬地笑笑道:“倒是孟姜着胡服甚是好看,你穿的这件,这叫什么?这能算一件衣裳吗?”
“儿明日便把这羽毛拆了给妹妹做一顶帐子。”清河撅起嘴飞快地用眼角四顾张望一遍才夸张地扯了扯裙子角道:“只怕搅了父皇的好兴致,那儿和姐姐便退下了。”
“快做娘亲的人了,看你还”圣上喘了一口气笑道:“活像一个鸡毛掸子!”众人们都笑起来,在夕阳隐没在宫宇的一角之前难得的轻松。
文成每逢固定的日子都是要来宫里问安的,昨夜更是宿在了宫里。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人也仿佛精神了许多。
沉香亭已经有好几个人影了,这向来是帝颐们闲来无事聚众闹事的老地方。
文成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坐好,将手里的茶盏放在石几上,每次都是看着她们斗来斗去,消磨到了时辰好打道回府。
对面的和静县主清艳的脸上浮出一抹悠然自得,明显鼓起的额角却暴露了她的心虚:“谁稀罕做公主?”文成笑笑,看来她来晚了,错过了好戏的开场白。
兰陵公主神色黯然道:“父皇说了,女儿们一日日都长大了,一个个到了天边去,日后想看见也难了。”
和静县主的嘴角狠狠一抽:“去天边的就弘化姐姐一个人,怎么说一个个都到了天边呢?”她可不是亲骨肉,要和亲她还真是担心。
“我也这么想,可是不敢问。大唐周围这么多小国,也都不一定呢!”晋阳公主声音不高,可明显地,这群人里数她说话分量最重。
“父皇昨日不是还夸赞孟姜姐姐的胡服甚是好看吗?是不是父皇心里有了主意了?”清河从百鸟羽毛裙上拽出一只长长的孔雀毛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口气。
“我说清河妹妹,你就别搀和了!毕竟我们都是有驸马的人了!”个头高点的一个公主押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她的声音还真是好听。
孟姜也不说话,面上平静,心里却惊涛拍岸,昨日里父皇对她的态度让她郁闷不堪,父皇明显不认得她,就是那一句褒奖似的“好看”怕也不是出自真心吧!
她只用鞋尖搓着地,不想让别人看见她重重的眼袋。这亭子里的姐姐妹妹里,就她还没有封号了,要不是昨晚母妃严令她以后到了公主问安的日子也一同去问安,她才不用去委曲求全找不自在呢!
和静县主接过身边仆婢怀里的黑柿苏芳染金银绘如意箱抱在怀里摸索着,朝那个头高的公主抿嘴笑道“姐姐不恋富贵,行事又总是让人敬服,不像我等只知道斗嘴取乐,到了大事临头却用不上一点力气。”
“今日妹妹危在旦夕,愿姐姐得施良策,以备不虞。”清河起身朝那个年长一些的公主行了一个抱拳礼郑重其事地道,活像戏台子上的武侠小生。公主们都笑了起来。
和静县主愠怒不已,脸色紫涨得和她头上的木槿花成了一个颜色:“豫章姐姐,我可是真心称赞,没有半句恭维之词!”
豫章公主依旧笑着不说话,只不过目光越过了远处的层层宫殿到了令人捉摸不透的地方。
“算了,算了!”晋阳皱了皱鼻子,老气横秋地挥了挥手“父皇良苦用心岂是我们能够体会的?”
看孟姜忐忑不安地搓动着双手,文成嘴角噙起一丝冷笑。
日头渐渐高了起来,有些希望竟如随着秋风高高荡起又轻轻落下的红叶,先被寄予厚望后来又渺渺茫茫,被摧残得了不得。
孟姜自刚才沉香亭来就一直吸着鼻子啜泣,听得韦贵妃一阵心疼又一阵心烦意乱,直到秋蓉低声通报吴王妃来了她才匆匆安慰了孟姜几句让她回去宽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