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臂。“为什么，这些事情，我父亲不早和我说。”“你父亲不希望把压力全部加在你身上，这些痛苦他想一个人承担。他不希望你对你母亲产生像对他一样的抗拒心理。”

    “那现在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如果想藏，那就好好藏住啊！”

    “可可，冷静一点。你父亲也是人，没有人能够熬过岁月和疾病。他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谭可把脸扭朝窗外，原来已经是黄昏了。浑圆的太阳快要整个被挤压到天际线之下，最后的光线显出颓唐的努力，永恒的太阳也敌不过时间，它丧失了原本该有的不可直视，只是抖落着最后的余晖去支撑自己的骄傲。

    父亲就好像此时的夕阳。

    谭可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顷刻间，她就像置身于一场风暴，自责，忏悔，犹豫，心痛，还有一股不知名的愤怒像一股股恶流，朝自己的脸上扑过来，砸的自己的心肝脾肺撕裂的疼。很长一大段窒息的沉默之后，谭可终于又幽幽的开口，“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把我当小孩子？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可可，你怨我吗？怨我瞒你那么久？”

    “不，我谁都不怨了，也谁都不恨了，我现在只是讨厌我自己。我这二十年，算是白活了。不知是非，任性妄为，不理解自己的父亲，也从来没想过去了解自己的母亲。到了这般田地，父亲的病情还是从一个外人口里知晓，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去尽最后一波孝。这样的自己，让我恶心。”谭可嘴里说着那么残忍的话，眼睛里的眼泪却一直没有落下来。

    心痛到极致的时候，身体所有器官都在痛，是挤不出剩余空间去发酵眼泪的。

    谭可的话一字一句就想一把图钉，纪泽赤脚走过来，每颗图钉都钉在了自己的脚心。

    “来，我抱抱。”纪泽倾身过去，被谭可一把推开。“纪泽，求求你，别说话别动。让我一个人静静。”

    你在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原来啊，自己的坚持并没有对抗一切的能力，命运会把你轻巧的揉捏，使你渐渐相信，年少轻狂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没有哪一份爱是横空出世，也没有哪一份恨是空穴来风，复杂的人性情感会推着你做出抉择。也使你明白，那些年来自己拼了命也无法打破的冷漠和疏离，只是一层屏障和对未知世界的乞求。

    你看透一点点，就成熟一点点，也就身不由己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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