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的司阍(看门人)是一个机灵的年轻后生,见伍国莹来了忙躬身行礼,之后面露为难之色,言说卢观恒正在厅堂里与总商蔡世文议事,特意吩咐下话来,在此期间不得打扰,如有贵客来访告之再选其它好时日。伍氏父子对视了一眼,秉鉴上前说道:“小老哥,正好我们爷们儿也是要见蔡总商的,此时正好一同见了,还请通融。”
那后生笑嘻嘻地说道:“往常我也是经常去‘元和行’代东家走动的,没什么通融之说,我去便是。外面这日头爷儿毒辣,伍东家暂且在这里歇一歇脚,我进去寻到合宜的机会与东家言语一声。”说完,搬来了一个长木凳子放到了外廊里让伍国莹坐下,然后匆匆向内宅走去。
一文钱憋倒英雄汉,到人家屋檐下借银子真是难啊!
过了能有一刻钟的光景,后生折返了回来,脸上已不见了乍到时的热情,冷漠地说:“东家让我捎话过来,需再等上几刻工夫。”
既来之则安之,等吧!
人的荷包鼓了,结识的达官显贵多了,眼界随之也就阔绰了,高高端起来的架子自然而然地也就不可攀了,卢观恒就是眼前活生生的例子。虽说是人之常情,伍国莹在心里还是不痛快,不知道我来了也就算了,可你卢观恒此时明知道我在你卢家大门口蜷着呢,怎么着也要先派人出来将我迎进适处送上一盏茶来润润喉咙吧?这让我干坐在这促狭的外廊里眼巴巴可怜不识贱儿地等着你召见算是怎么一回事?想想你卢观恒从前往来“同文行”时我是怎样对待你的?我伍国莹作为账房先生若是想难为你还不是易如反掌?前两年“元和行”初立之时,你卢观恒三天两头就跑去一趟套近乎拉人情分销你家货物,我伍国莹可是每每以贵客待之……而想到蔡世文,伍国莹虽然暂时不知其态度会如何,但自己在蔡世文争夺总商之位时是出过力的,谁不知道我伍国莹鞍前马后为你蔡世文站擂台扯大旗,旗帜鲜明地支持你蔡世文而孤立潘有度?如果此你时蔡世文转过身来装作不认识我伍国莹做大尾巴白眼狼,那可真是……
唉!真是“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啊!伍国莹怀着复杂焦躁的心情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秉鉴,秉鉴和一个没事人似的正襟危坐在那里,脸上是一副沉心静气的模样,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候闻听大门外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铜铃之声,一辆四马驾着的黑油齐头平顶皂幔的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卢家的大门口,车子外状虽是庶民形制,可车上下来一老一少看似父女的人却是衣饰华贵,举止不凡,自带着大家风范。
那个冷漠的司阍后生见了忙笑嘻嘻地迎了上去,一边口上油嘴滑舌地说“哟,是哪阵香风将程东家、程大小姐吹来了”,一边忙将二人引进门里来。伍氏父子见了,忙起身让路,那个后生也就趁势将他们坐的长条凳子撤去了。
那女子经过秉鉴身旁,四目不经意间碰到了一起,女子友好地报之一笑。秉鉴见其眉目如画双瞳剪水,人长的十分的漂亮标致。女子紧随前面的老者身后,步步莲花,翩若惊鸿,及远再看,背影窈窕楚楚,空余一股淡雅幽香沁人心脾。
这次司阍后生并没有进去通秉而是径直将那二人热情地带进了宅子里面,看来何样访客何样接待路数卢观恒应该是早有交待的。
只可怜伍氏父子这次只能站着等了。
又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往大门外望望,已是夕阳西斜。忽然听得几声畅快地欢笑过后,眼见着卢观恒和蔡世文并肩有说有笑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了伍国莹站在那里,卢观恒忙拱手施礼,口里也是忙说道:“你看这和蔡总商一商量起事情来就忘了时辰,真是慢怠伍东家了,恕罪恕罪。”
伍国莹虽然窝了一肚子火,可毕竟是见到卢观恒的真颜了,也忙抱拳回礼,“老夫冒昧来访,不知蔡总商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