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海东来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两个刺客说了话。原来这几个都是江湖上的“刀手”,专做杀人放火的买卖,因武功高强又极为守信收的佣金也极高。此次雇他们杀月霜行的人并未自己出面,而是找了个中间人。那中间人有江南口音,说好事成之后去城外桦林弯取另一半佣金。海东来想昨夜他们行刺失败之事恐怕已经泄露,那中间人早已不知所踪,但还是即刻带人去桦林弯搜寻。
桦林弯在长安西北三十里外,是一个山坳的弯口,因两面山上种满了桦树所以叫桦林弯。距桦林弯还有数里,海东来便命人下马,令一队上左面山,自己领了一队上右面山。到了右面山顶拨开树丛忽见一块平地,有一两仗宽,往前是陡坡,陡坡下便是桦林弯。站在平地上四望,虽有些枝叶遮挡,整个桦林弯还是尽收眼底。平地周围有软土,土上有几个脚印,大小不一。海东来叫人来量了,又在山上搜寻一番,竟在后山腰上找到一具裸尸,尸身上的标记已用刀割掉,脸部用石头砸过,面目全非,尸体不远有一堆灰烬,大概是死者的衣物。海东来心想这多半就是那个中间人了,便命人把他包裹了带回长安,找画师画了他的体貌,在刀割处做上标记,派人送去各个浴堂辨认。
月霜行见他回来,问他进展如何。海东来将经过说明,道:“只要这人在长安城住过,必定去过浴堂沐浴,我已找画师画了像去问,希望过几日会有消息。”月霜行道:“各大城门口也去贴上吧。”海东来应了,停了停问道:“你得罪了谁,那人不惜花这么多钱这么多功夫杀你?”月霜行摇头道:“我得罪的人太多了,我哪里知道是谁。”海东来道:“不管是谁,反正是个有钱人,刀手说你值一万贯,我要是缺钱也会考虑考虑。”月霜行愠怒道:“放肆!不要以为你救过我就可以口无遮拦。”海东来淡淡道:“放心,最近我不缺钱。”月霜行正要说话,月府管家来找,见有外人不便说话。月霜行打发了海东来等,将管家领到内室。管家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道:“这是昨天谢大夫送来的,我看月姑娘昨夜没回府,也不知今日回不回去,我怕耽搁了谢大夫的事情,所以自作主张送过来。”月霜行拿了信,虽知谢文景绝不会反悔他说过的话,心却仍砰砰直跳。她慢慢拆了信来看,不料里面却无只字片语,只一张字据,写着“户部凭据今收谢文梁绢一千匹年利三十期五年唐贞元十八年八月二十三”,上面盖着户部的红章。月霜行一时不敢相信,户部这是在做什么?她即刻进宫将这张字据给韦贵妃过目,韦贵妃问道:“你从哪里得来?这样的借据共有多少?”月霜行不敢欺骗韦贵妃,回道:“是礼部大夫谢文景送来的,我一收到便来了蓬莱殿,共有多少还不知。”韦贵妃问道:“谢文景?是借据上谢文梁的兄弟?”月霜行答是。韦贵妃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先去查实了来告诉我。”月霜行领旨去了。
刚出殿门却碰见了李谊,李谊见她形色匆忙,问道:“月中郎有急事?前日的熊掌可还新鲜?”月霜行行了礼,道:“多谢舒王挂念,熊掌甚是鲜美,某本该亲自上门道谢,无奈公务繁忙,请舒王见谅。”李谊笑道:“你管着长安城内三c四万亲卫,大事小事自然多如牛毛,不像我是个闲王,倒是我该去府上拜访,或者哪日月中郎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出城狩猎。”月霜行道:“多谢舒王美意,某若有空定当奉陪。”李谊道:“不如就下个旬休吧,我让母亲一定放你一日假,怎样?”月霜行不好推辞,只得应承下来。李谊笑盈盈进殿,拜见了韦贵妃,聊了两句闲话,忽然问道:“母亲可知户部的大事?”韦贵妃故作惊讶道:“哦,什么大事?说来听听。”李谊拿出几张户部的借据递给韦贵妃道:“母亲请看。”韦贵妃接来一看,除去姓名c数目c日期都与月霜行刚送来的那张无异,李谊又拿出几张:“母亲再看。”韦贵妃看了,原来是户部借据上的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