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宣却不欲同她纠缠,又立马上前一步抓住郑伶的手,压低声音:“我若是皇姐,便不会在这里纠结一件衣裳。我从宴上下来的时候,看见李都统家的公子同一位小娘子皇姐动作要快些才是。”
宇文宣看着郑伶的表情从盛怒到怀疑,继而浮现出新的怒意之时,将将住了口,话犹未尽,郑伶反握住她的手:“你胡说什么,你休想骗我,宫里谁不知道我们去年便指了婚,你以为我会信么,不把流云衣交出来,你别想混过去!”
宇文宣叹了一口气,“巧得很,那个小娘子,我是见过的,”她看着郑伶的眼睛微笑,“还是托了皇姐的福,年初在眉夫人那里,我瞧着她懂事会说话,还赏了她一套首饰。”
郑伶的脸白了几分,她信了这话不是诓她的,母妃找她密谈陪媵娘家侄女的时候,是连身边人都屏退了的,没想到,这个贱人她竟敢,她竟敢!
郑伶恨恨地握紧宇文宣的手,“说!你在哪儿瞧见的?”
宇文宣终于收了微笑:“我从宴上下来本想要歇一晌,哪知道被这几个人闹得头疼,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什么。”
“好!好!好!”郑伶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咬牙吩咐:“这几个贱婢惊扰了皇妹休息,给本宫拉下去掌嘴!”啪啪的耳光声响了起来,郑伶阴阴地看着郑宣,“这下,你满意了?”
宇文宣又目露担忧:“妄议公主,以下犯上,皇姐的身边人很不妥当呢。”
郑伶不耐烦:“你去,自己掌嘴。”那宫女眼中的不甘几乎藏不住,可她不敢违逆,跪在地上掌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
宇文宣轻笑:“皇姐果然雷厉风行,就是不知道李公子是不是担得起这份爱重。”
“少废话,快点说。”
“春柳台。”
“要是给本宫发现你骗我谁也护不了你,哼!”
看着郑伶一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宇文宣面色凝重下来。
宇文宣的生母是宇文中丞之女,某天朝会,宇文中丞在大殿洋洋洒洒对郭曹二贼好一番痛斥,陈述了他们窃国误君馋惑媚上残害忠良之二十大罪状之后,长叹一声“奸佞误国”,便干脆利落地触了金銮殿的龙柱。
同一天,宇文家全家上下百十余口,以更加干脆利落的速度全部下了诏狱。
最后,男丁一个不留,女眷全部没入教坊。
彼时,皇帝陛下正在长清宫中,与三位“真人”长议飞升之道。
宇文家的罪名,在皇帝宠臣常侍郭成授意之下,被有心人罗织下来,甚至加上了谋逆这一条重罪,宇文宣常常腹诽,若她是父皇,在知晓宇文氏的身份之后,怕是不会特别看重与她,起码不会许以高位。
而其他人,应当也是这样认为。
所以,所有人终于后知后觉,终于察觉到宇文氏的盛宠之时,宇文氏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后宫唯二的高位妃嫔之一,昭贵妃。
另一个,便是郭皇后。说起来郭皇后出身却还不如贵妃,郭皇后的亲爹郭太尉本来是个七品小吏,后来不知怎么得了门路,竟捧着族谱信誓旦旦向郭成进言,郭成本应是自己的本家即淮南郭氏中某个大贤流落在外的后代,自己作为旁支,不忍见郭成膝下空虚,愿认郭成为父,趋奉左右。
郭成这等无根无族之人自然高兴,某个不起眼的小吏从此青云直上,成了身份贵重的郭太尉。世人不齿其行为,背后戏称“儿太尉”,传至郭太尉耳中竟还觉得与有荣焉,郭成听了自然更加提携这个比自己还要大的“儿子”。
郭皇后容貌才学全都乏善可陈,无宠又无子,这个位子,也不过是全家舍了脸面逢迎而来,是以对长相姣好的女子全都怀有刻骨的恨意。本来只是宫妃宫女,逐渐延伸到公主身上,如今,竟连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