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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的早饭,我一个人刚往面包上涂黄油,电话响起来。须美子从卧室喊道:“轻井泽先生。”我走过去之前,须美子像扔掉脏东西似地放下电话,迅速地走向厨房。须美子对先生的不信任以前就根深蒂固。
“啊,浅见!”先生发出轻薄的声音。那样子,一定是又有什么事求我。
“那件事,还没有什么重要进展吗?”
我先发制人地问道。
“哪件事?”
“就是那件事。在先生的墓地前摆放花的人是谁?”
“啊,是那件事。浅见,你还在调查那件事呀?”
“那件事……太过分了!先生您已经忘了吗?”
与其说我对先生的健忘、知恩不报和不负责任感到震惊,不如说对他不知道财田启伍被杀事件感到惊奇。这么说,是因为先生以前曾说过“轻井泽没有像晚报一样低俗的东西”,或许那里果然没有真正的报纸。
“嗯,全忘了。”先生满不在乎地说。
“不,实际上我是有事想问浅见才打电话的。”
“什么事?”
“浅见,你除了死去的妹妹佑子之外是不是还有个妹妹?”
“哎?有,是指佐和子吗?”
“啊,是这样,是叫佐和子。果然有啊!”
“讨厌。您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些呢?”
“不,不是想起来,是读者的来信提到这件事。”
“啊!是吗?”——我感到很惊慌。
“可是,先生,您不是在《后鸟羽传说杀人事件》中提到佐和子的吗?”
“是的。好像是。要是写了的话就好了,可我完全忘记了,没读到来信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妹妹。幸亏读者的记忆力好,我真幸运呢!”
“那么喜欢读先生书的读者们才不幸呢!”
“哈哈哈,可以这么说。”
不论我说什么先生都不反驳。不过,先生的迷糊与随心所欲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关于我母亲与父亲出身的记述也是乱七八糟。好像说我父亲是养子,我母亲是京都宫廷出身,是大商人的千金小姐等等,听说编造了各种故事。因为我不想读先生的书,所以也无法确认真伪。真是令人头疼。
“可是,你妹妹……叫什么来着?”
“是的,叫佐和子,在纽约。女子大学毕业之后,直接进入其大学。”
“啊,是吗,在纽约呀!难怪没有写入我的作品中呢!绝不是作家的健忘症。我这样写回信。”
先生这样说完毫无意义“哈哈哈”地干笑几声。于是我想,电话该结束了,可是先生接着说道:“换个话题!”
“昨天,我在轻井泽某个饭馆吃饭,拿牙签时突然落到了地上。这样的事,你常常发生吧?”
“不,我很少发生。您的身体不太好吗?手脚开始麻木了吗?”
“喂,别把我当病人看待,不是这样。你看,有的牙签是一根一根地插在纸袋中的。从纸袋里拿出来的时候,因为注意力都集中在纸袋上,所以拿牙签的手指放松警惕,掉到了桌子上。相反,纸袋却稳稳地放在了桌子上。”
“原来如此。这真精彩呀!”
“啊,哪里哪里。于是,我思量,该不该捡起牙签呢?”
竟然思考那么无聊的事!
“这时候,浅见会怎么做?”
“我?要是我的话,还是那么放着吧!刀叉掉到地上的时候,交给店里的服务员是礼貌啊!”
“也就是说,扔掉牙签!”
“扔掉……大概会是那样吧。”
“你不觉得可惜吗?”
先生突然悲伤地问道,我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