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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特在午夜时分抵达明尼阿波利斯市,顺利办理了住宿手续。进入房间后,他把包扔在床边,一转身又跑出去,来到大堂酒吧,这是此处唯一有生命活动的地方,虽然达不上他称之为热闹的程度。三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他估计是生意人——要在第二天早上差不多同样时间飞往另一个中西部城市。三人分开坐着,每个人都占着一两个凳子,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各自盘中的坚果,喝着鸡尾酒。

    亨特在吧台尽头找了个地方,电视不对着他。一个有点人老珠黄的红头发女人——胸牌上写着“艾德丽安”——在他面前放了一条餐巾。

    “亲爱的,刚到啊!上一次打烊是5点钟。你要什么?”

    亨特与其说想喝杯酒,还不如说想找个伴,虽然这也算不上是一个伴。他不想和别人说话,但也不想一个人孤独地待着。从市区到旧金山机场的整个路上,然后是在整个航行过程中,他都在思量着和塔玛拉最后时刻在一起的情景。离开办公室时他感觉牵肠挂肚,现在又是这样了。

    他到达时打电话给塔玛拉,可塔玛拉没有接。他语音留言说:“对不起,可我想这不是什么错误,我会尽力补偿你的。”

    他不大确信自己能做到这一点,这使他感到心里不舒服。

    现在,他对着艾德丽安报以疲惫的微笑,点了双份加冰的亨利爵士酒。艾德丽安说:“这儿没有,那是一种什么酒?”

    “杜松子酒,”他说,“小而圆的深色酒瓶?”

    “没有,我没听说过。那么来点必富达金酒怎么样?”

    “很好的酒,”他说,“必富达可以。”

    “还要双份吗?”

    “当然。”

    “加冰吗?”

    “加冰。”

    “要不要味美思酒?”

    “不要。”

    “来点橄榄,洋葱,还是柠檬?”

    亨特朝她咧嘴一笑,“少说两句吧,我连飞机模型都建好了。”

    艾德丽安并没有生气,向他报以一笑,“亲爱的,酒可一定不能搞错了,酒鬼都有点难伺候。”

    “这话我听说过,可我不是酒鬼。”

    “那就好,我可以松一口气了。”她走了几步,来到亨特的右边,往杯子里扔了个冰块,又拿出酒瓶,一直倒到杯口。

    “你明天到哪儿去?”她一边说一边把酒杯放在餐巾上。

    “印第安纳波利斯。”

    “不错的地方,那儿的人特别友好。”

    “那太好了,我可以找一些友好的人问问了。”

    “到那儿你就明白了。”她说,随后走了几步,敲着吧台,“就要打烊了,先生们。”接下来几分钟里,她把客人们的杯子续满,亲切地和其他几个顾客聊着天,然后又站到亨特面前,“要加满吗?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当然。”

    她把加到杯口的酒杯放回到亨特面前,伸出手,“我叫艾德丽安。”

    “我猜到了,”亨特握着她的手说,“我叫怀亚特。”

    “我喜欢这个名字,我是一个怪人,三年前度假时我确实去过墓碑镇。你介意这种聊天方式吗?”

    “不介意。”

    “你确信?”

    “非常确信。”

    “因为我要停止不讲了。”

    “我想我刚说过不介意。”

    “你说过的,我听见了。”

    “那接下来呢。”

    “你从哪儿来?”

    “旧金山。”

    “不是一个友好的城市吧?”

    亨特耸耸肩,“有时候不是那么友好,比人们认为的要冷淡得多,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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