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谁帮你管账?”恬芮间杰斯。他们坐在山洞外享受阳光。
“你这个女人怎么搞的,不能享受这大好的天气?”杰斯啐她。
“你又是为什么情绪那么坏?”她回他一句。“在怀念定期拜访桂琴的日子吗?”
“谁说那些是定期的?而你和你的问题会搞坏男人的胃口。”
“你的胃口似乎没坏,你把你的和我的食物全都吃光了。”
“那是因为你的心里念着食物以外的事。要不要说给我听?”
“我是在想……”恬芮将膝盖收拢到胸前。她能说什么?她是想到他的祖先?他的村民?他那赌徒弟弟?
看她没接下去,他说:“我自己管账,每一分钟都恨得要命。你要不要接手?”
“我?一个女人?你不认为你的汉默会说女人管账有违上帝旨意?”
见他不回答,她转头看他,发现他正瞪着她看。
“你今天是怎么了,女人?”他静静地问。
她不想告诉他实情,不想告诉他上山的一路上,她想的都是他祖母过的可怕生活,有那么一个赌徒丈夫,葬在一块没有被祝福的地方。无疑地,那是一个不安的灵魂。若是有人说那个女人的阴魂不散,纠缠着这栋她住得很不快乐的房子,恬芮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大屋里有没有鬼?”
“我相信有,而或许它们比眼前这个人是个更好的伴。”恬芮大笑,伸展双脚,身体向后用手撑着,仰起脸迎向阳光。“事实上,我想看看你的账。你不介意吧?”
“如果你肯替我管账,我会吻你的脚。”他的声音放低。“或是你愿意露出来的任何其它部分。”
恬芮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如何地展示在他面前,她也知道她应该坐得更淑女一些,但她没有动。虽然四下只有他们两人,她觉得在他身旁很安全,她知道没有她同意,他不会轻举妄动。
另一方面,她已经开始考虑允诺他了。她已年近三十,仍是处子之身。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因为她曾有过太多机会放弃这种身分。但直到现在,她从没遇到能让她考虑那么做的男人。
今天,二十世纪初期,女人开始谈到“自由恋爱”。毕竟,生育已经可以控制,而——
“你们在这里。”一个声音吓了他们两人一跳,一个女人的头从恬芮脚旁不到一呎的山壁冒了出来。头之后是一截脖子;接着那女人将两手按住地面,用力一撑,她挺起整个身体站到山崖边来。她低头看着恬芮和杰斯。
“他们告诉我如果我顺着路走就可以在这里找到你们,但像我常说的,有山可爬为什么还要走小径?”她顿口气,上下打量恬芮,彷佛她是一个可供买卖的东西。
恬芮用手遮着太阳抬头望向她。这女人不很高,但肌肉结实。只见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胸脯前突,双手背在身后;她的脸孔因长期曝晒在阳光下而呈棕色,因而无法断定她的年纪。但若要恬芮猜,她会认为这个女人一定有四十五岁了。杰斯认识她吗?
“你太软了,嗯?”她对恬芮说。
“你说什么?”
那女人只是转头看向杰斯,显然不把恬芮当一回事。“听说你需要一位妻子。”她说。
这句话令恬芮大抽一口冷气,但她试着用咳嗽掩饰。
“肺痨,”那女人带着轻蔑地看一眼恬芮。“肺里吸不到氧气。”
“我想我有足够的氧——”
那女人又移开了头。“我是毕乐萍,非常适合担任这个妻子的工作。我是山缪和麦法登的徒弟,我可以举起一只发育成熟的公羊。我爬过世界十大高峰中的四座,而我计划在死前爬完其它六座。”
“如果你不离开我的山,那个日子将为期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