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从平地抬头仰望天际般,以痛苦的心情抬头看那座覆满雪的峰顶……
那是因为峰顶仍属于天上。
踏上的那一瞬间,峰顶属于地上。
人是否踏上峰顶,然后朝某个方向迈步前进就好呢?
无解。
无解。
因为无解,所以想爬下一座山。
更困难、更危险的山——
为什么呢?
自己理应问这个男人原因。
随着粗重的呼吸吐出,而忘了它吗?
是山的事吗?
或者——
噢,是我的事。
我想起来了。
自己是否打算问这个男人:为何如此严苛地把风险降至最小的羽生,会甘冒那种危险来救我呢?
“为什么?”
深町忽然又问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
刹那间,羽生又移开了原本对着深町的视线。
一阵漫长的沉默。
羽生和深町噤口的时候,只有暴风雪的声音持续轰隆作响。
“是岸啊……”
羽生忽然说道。
“救你的不是我。是岸——”
“岸?”
羽生默默无言,没有点头,而后缩起下巴说:
“这样扯平了。”
“扯平?”
“我的意思是,我活到今天和人互不相欠。”
羽生说道。
“你指的是那位岸吗?”
“嗯——”
羽生点了点头,然后又沉默了。
只有风势起伏,摇动帐篷。
一阵沉默之后,羽生嘀咕说道:
“登山绳确实是被刀子割断的……
“可是,割断的人不是我。”
“是谁?”
“是岸。岸本人拿出自己的刀子,用它割断了登山绳……”
羽生发出像石头一样僵硬的声音说。
当时,格外强劲的风摇动帐篷。
“你至今告诉过谁这件事吗?”
深町问道。
“没有。你是第一个。”
是喔——
深町心想。
原来是岸自己当时以刀子割断登山绳的吗?
岸为了救羽生,自己选择了死。
“你为何沉默至今?”
深町问道,但是羽生不回答。
他瞪视半空中。
在一阵漫长的沉默之中,帐篷内的空气仿佛嘎吱作响,只有风声呼啸。
山呜呜地咆哮。
羽生的视线在不知不觉间转了回来。
好像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那段期间内,暴风雪声忽高忽低。
感觉简直像是飘浮在那阵声音之中。
有时幻听是基于现实中的风雪打在帐篷上的声音,有时幻觉和幻听也会跟它们完全无关地找上门来。
深町无法区分是梦境,抑或是现实。
看见一群提着灯笼的女人排成一列,缓缓走在遥远下方的西谷上。那看起来也相当鲜明。
然而,自己如今身在帐篷内,晚上外面风雪狂吹,深町觉得不可能看得见那种景象。不可能看得见,而且不管看不看得见,不可能有一般打扮的女人络绎不绝地走在西谷的那种地方。
明知如此,还是会看见。
热汤煮好了。
有时候,忽然从外面传来加代子的声音。
那种时候,会差点忍不住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