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我来说倒是第一次。”彼得勋爵说,他坐在一辆出租车里,透过后窗看着后面跟着的另一辆出租车,“被警察跟踪。不过他们还挺乐在其中的,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妨碍。”
他在心中反反复复地盘算着现有的证据。不幸的是,所有对安·多兰有利的证据,同时也对她不利——当然,她写给普里查德的那封信除外。见鬼的彭伯西。现在所能盼望的最好的情况,就是能让这姑娘避免出席公开审判,并得到一个“未能证明有罪”的判决。即使她被无罪释放——即使她没有因谋杀罪而被起诉——人们永远都会怀疑她。这个案子既不能简单地通过逻辑推理,也不能通过鉴定什么沾血的指纹来判决。它只会是这样一种案子:律师对案情大肆辩论,然后十二个遵纪守法的好人会判断其中的感情因素。假设能够证明他们之间的关联——曾经有人看见这两个人在一起吃饭,诸如此类的事情,或许可以证明他们后来发生了争执——可是接下来呢?陪审团会接受争执这样一个原因吗?他们是否会认为他们事先就有预谋——甚至认为是两个恶人吵翻了脸?而他们对这么一个姑娘又会有什么看法呢?她如此淡漠、阴郁,说话口齿不清,从来没有交过什么真正的朋友,一旦爱上一个人,又会如此笨拙而意图明显地试图抓牢那个人,作出那么卑微而凄惨的牺牲。
彭伯西的情况也一样——但是更容易理解一些。彭伯西家境贫寒,却愤世嫉俗,他遇见了这个将来可能会腰缠万贯的姑娘。作为一名医生,他不会不明白,这个姑娘对激情的渴望使她非常容易受骗。所以他开始执行他的计划——虽然对她深感厌倦——一边对别人严守秘密,直到他看明白事情的走向为止。后来出现了老将军——了解到遗嘱的真相——抓住了一个机会。再后来,令人沮丧的是,罗伯特……陪审团会这样看吗?
温西将头探出车窗,让司机开去萨维尔。他们到达之后,他把姑娘交给衣帽间的侍者。“我要上楼换一下衣服。”他转过身,高兴地看到跟踪他的侦探正在入口处与看门的警卫争吵。
本特事先接到了电话通知,现在已经准备好了他主人的衣服,等在那里。温西换好衣服,又穿过了大厅。侦探安安静静地在那里等候。温西笑了起来,给他递上一杯酒。
“我实在没有办法,大人。”侦探说。
“当然。那么您叫那个硬领子的家伙过来替班了?”
“是的,大人。”
“希望他能赶紧。再见。”
他又回到他的同伴身边,两人一同走进餐厅。她穿着一身一点儿也不适合她的绿色衣服,看上去实在是平淡无奇。但是她是个有个性的姑娘,与她相处,他丝毫不以为耻。他把菜单递给她。
“吃什么呢?”他问,“龙虾配香槟?”
她冲他大笑起来。
“玛乔丽说您是美食方面的专家,可是我不相信美食专家会点龙虾配香槟。而且我也不太喜欢吃龙虾。他们这儿一定有什么拿手菜吧,对吗?我们就吃那个好了。”
“这种想法是对的。”温西说,“我来为您点餐吧。”
他叫来了领班,非常专业地提了几个问题。
“穆斯噶拉牡蛎——一般我是不喜欢熟吃牡蛎的,但是这道菜实在做得好,以至于人们可以为此放弃自己的偏好。带着壳炸的,多兰小姐,再配一点儿切成丝的培根。我们要不要试试这个?——汤嘛,一定要来一道乌龟汤。鱼呢——噢,鳎鱼脯就很好,就那么一小口,就好像是开场白同主题之间的小小连字符号。”
“听上去非常棒。那么主题是什么呢?”
“我提议来一道烤雉鸡配拜容土豆。再来一道沙拉,促进消化。还有,服务员——沙拉一定要弄得干一点儿,非常脆。最后再来一份冰淇淋蛋奶酥。请把酒单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