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浅野家的人又如何呢?”
“您的意思是?”阿初问道,她不明白右京之介在说些什么。“浅野家的人会采取什么行动吗?”
右京之介看向源伯说道:“浅野家的人——尤其是为主复仇的那些人。那些义士们对于内匠头发狂……或者是怀疑主君可能神智失常一事,是否有所察觉?在伤人事件发生以前,难道没有人为此担忧吗?大石内藏助虽有糊涂虫名声,但出事之后一年内便率领四十六名大男人成功复仇,由此看来,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人才。实在很难相信这样一名人物在主君犯下殿中拔刀这等大失态之前,对主君的心神失常一事一无所知……”
听完右京之介的想法,平田源伯一副说到心坎里一般探身出来。
“正是,你说得一点也没错,右京之介公子。”
阿初与六藏疑惑地看着源伯。
“据我舅公说,当时人们也是对此议论纷纷,认为赤穗浪士当中,至少身为领导的大石内藏助等数人应该早就知道主君神智失常,才会意外酿成了这等祸事。换言之,他们没有理由责备吉良大人或是对他心怀怨恨。然而,即使如此,他们仍不得不起义,不,是被逼得非起义不可。”
源伯的语气中虽然极淡极淡,但渐渐听得出愤愤不平的意味。
“浅野大人发狂一事即使公开,本人切腹、断门绝后的结果多半不会有所改变,因为殿中拔刀已是大罪。然而,当时的幕阁若表明此事乃是出于神智失常,浅野大人与吉良大人无怨无仇,只要将这一点公诸于世,浅野家的家臣就不必为了根本不存在的仇怨牺牲性命。刚才的纪录也写了,浅野大人本人面临切腹之前,在对家臣的遗言中也没有交代务必为自己报仇。”
这一点阿初也明白。
“我倒是认为,像浅野家这样对主君的神智失常或是知情、或是暗自察觉的众家臣,是最为不幸的一群人。”
右京之介脸色黯然地点头。“明知吉良大人并非仇敌,却被迫必须横着心取对方的首级,也许在浅野家旧家臣当中,就有因未加入起义反而遭后世唾骂为不义之士的人。”
“一点也没错。什么都不知情,一味相信主君怨恨吉良的家臣还比较幸福。”
源伯激动地馨说道:“吉良大人的不幸也源自于此。浅野大人因心神错乱而伤了吉良大人。若是这般单纯的理由,事后吉良大人应可高枕无忧。当然啦,想必会有一、两个浅野家的浪士不愿相信主君是因心神错乱而砍人的事实,会自行猜测原因,进而想取吉良大人的性命,但这尽可提防,吉良大人也能够堂堂正正、无所畏惧地面对这些人。”
“因为吉良大人问心无愧,且幕府与百姓也深知如此。”右京之介进一步解释。
“一点也没错。但实情却是如何?”源伯惋惜地摇头。
“幕阁判定浅野大人神智清楚。既然如此,至少应该有理由、应该有怨恨,因此被留在世上的家臣,就有了报仇的义务。”
“为了成全忠义,不得不这样做。”
“这么一说,简直就像没有死人却闹鬼。然而,一旦幽灵曾经出现,抚慰这幽灵便是家臣的职责。就这样,从此刻起,吉良大人便成为必须偿命的仇敌;从此刻起,不仅仅是浅野浪士,所有世人皆与吉良大人为敌。”
阿初赞同地直点头。“贵为俸禄五万石的大名竟会在城里拔刀伤人,一定是有什么气让他咽不下,一定是有人为难他,世人据此就认定吉良是个可恶的坏蛋。”
“而这么认定也比较有趣。”源伯一语道破。“有趣的故事就算是假的也便于流传。假话有时远比真相来得容易明白,也来得更美。听起来残酷,却是人世的一种真实。”
小野重明以感慨深切的神情看着右京之介,同时望向阿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