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辉的人生愿望是一只只相互串联的气球,他一脚脚踏过去,响起一片破碎之声,向最后一只气球落脚的瞬间,他把愿望目的变成了:杀死自己。
瀚远坐在营业厅的沙发上,窗外不远处是一堵老墙,爬满蔷薇,粉色花瓣之间泻露着老墙的班驳和颓废,他的手不时在茂密的头发里穿来穿去,很是烦躁的样子,他的信用卡卡在取款机里了。
我递给他信用卡和身份证时,顺便递给他一杯水。
他握着水,看我,嘴唇抿得很紧,一仰头,一次性杯子就空掉了,扔进垃圾箱,生动地笑了一下,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指着我的胸牌说:王若夕,我叫伍瀚远。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瀚远,像姗姗来迟的翅膀,飞过我的生活。
我以为,只是飞过而已,他那般倜傥的男子,我这样平庸得到自卑女子,有些事注定是相互擦肩而过的翅膀而已,包括在想象里。
只是,我牢牢地记住了他的名字,伍瀚远,1973年出生。
后来,瀚远常来,与其他试图接近女孩子总以存钱取钱等行为做为欲盖弥彰的借口的男人不同,他从不掩饰目的,业务忙时,他双手插在休闲裤后兜,依在窗边,看我,或看窗外蔷薇花下的班驳老墙,没人办业务时,他走到柜台边,表情严肃地说一些笑话,别人用声音和表情笑,他的笑在目光里,隐隐闪烁,像顽劣的孩子观赏自己制作的恶作剧。
他在时,用来点钞的湿海绵就没了用武之地,我的手,从掌心到指尖,终日湿润,钞票却数错了N次。
瀚远喜欢熙熙攘攘的街道,说每一张脸背后都隐藏着一种别人不知的生活,精彩迷人或者灰暗碎落,人生的意义就是承担上帝安置给一份生活,挣扎越多伤害越深,在一起时,他爱说些奇怪的话,没边没沿,像一潭水,我探不到底。
瀚远第一次拉我的手,很小心,像胆怯的小小乞丐,担心被贵妇拒绝,我捉住他的中指,再没松开,瀚远沿着路基飞快走,不说话,好象世间布满了刺眼的光芒。
瀚远爱给我买衣服,化妆品,各种各样的,挂在他的家里,到处都是我的痕迹,妖冶而崭新,如同我做女主人已经很久。
他带我回家见母亲,一个时刻保持着警觉的老年女人,像是我怀疑和瀚远的爱情有做戏的成分,总以路过为由,敲开瀚远的门,默默地观察我们,目光里藏着哀伤,有时,我们进门,会看见床上换了新床单,多了一个柔软而漂亮的情侣枕头,客厅里多了一双女式拖鞋,甚至在茶几上留下了一对戒指,她用这种方式暗示:我想你们结婚。
瀚远从不表示什么,我靠在他臂上,问:瀚远,你爱我吗?
瀚远歪头看着我,眼神空茫。
我不想让他看见,此刻正有泪水在心间滴过:如果你不是爱我,请不要用你的好来误导我。
我走到窗前,刷拉拉开窗帘,在记忆中,窗帘从没拉开过,瀚远挡了一下眼睛,明净的阳光纷纷扑到他脸上,我抚摩他俊朗的脸,自卑让我从未好好端详过,我仰起头,闭上眼睛:瀚远,如果你爱,就请吻我。
相处半年,除了拉手,他的唇从未碰过我。
我环过他的腰,舌尖在他脸上爬行,触到了一滴咸咸的液体,瀚远流泪了,顺着舌尖,一滴滴爬进唇齿。
这是我的初吻,和泪流满面的、一直睁着眼睛的瀚远,然后,进卧室换上吊带睡衣,镜子里的女子,满面红晕,有优美而修长的脖子,裸露着美丽的蝴蝶骨,小巧而圆润的胸匍匐在滑软的睡衣下,遭遇了爱情的燃烧,再平常的女子都会放射出耀眼的美丽。
我走出来,望着他,轻轻抹下一根吊带,他的眼睛跟着睡衣跳了一下。
我伸手抹向另一根时,他的眼睛露出了惊恐,睡衣软而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