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省悟过来了,脸上不觉一红,“她就那么贱吗?”旋觉措词不妥,随又说道:“我倒不大相信。”
“我也不大相信。不过,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春雨一个月总得回去一两趟。有时候是说明了的;有时候是溜回家,一早去到下午就回来了。”锦儿问道:“这总是以前没有的事吧?”
秋月把筷子搁了下来,又伤感又埋怨地说:“你还说包我开胃!我一点都吃不下了。”
“你呀,真是忠厚!老太太没有看错人。”
“可是老太太把春雨看错了。”
“不!老太太当初也没有想到,芹官的知识开得这么早。再说,当初照料芹官的那些日子,也很不错。如今不同了;应该,应该功成身退了。”锦儿不好意思地说,“你别笑我在你面前掉文,不过除了这句话,我再想不出别的话。”
“这话说得并不错。”秋月问道:“你的意思跟太太一样,不必让她跟了去?”
“不错。”
“可是芹官一天都少不得她。”
“她要是死了呢?”
一句话堵得秋月开不得口;好半天才说:“就算她不跟了去,芹官总也得有个人照应。”
“那还不容易。让冬雪替春雨好了。”
秋月点点头同意;却又想到春雨,不胜感慨地说:“一个人真是想不到,变起来变得这么厉害!”
“女大十八变,还有得变呢!”锦儿又说:“秋月,只有你没有变。”
“叫我怎么变?”秋月不愿谈她自己;此刻关心的只是春雨——实际是芹官;想起马夫人的主张,便向锦儿问道:“照你看,要不要让春雨跟了去?”
“女大不中留。不但不必让她跟了去:干脆就放她一条路。”
“那么芹官呢?不能没有人照应。”
“照现在看,春雨也不能照应他一辈子。而况——。”锦儿把话缩住了;低头去吃粥。
“怎么话说半句?”秋月追问:“而况什么?”
“没有什么!”锦儿宕开一句,却又紧接着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何况,眼前像是非分手不可。你总也应该有个打算吧?”
“我能有什么打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到什么地步说什么话。”
“不错,可是现在是快保不住了;钟也不用你撞,你又怎么说?”
“我?”秋月有句话不肯说,故意开玩笑似地,“我跟着你。”
“我是叫无可奈何,虽连个名份都还没有挣到,可是也不能不跟着回旗。你又何苦?”
这一下,秋月不能不说心里的话,“我是答应了老太太的!”她说,“将来总是跟着太太。”
跟着马夫人就是为了照应芹官;她始终不愿这样说的缘故是,还想保留春雨。而锦儿却就是要逼出她这句话来。当下笑笑说道:“这一来,更见得太太的打算不错了。”
秋月尚未开口,门外震二奶奶接口发问:“什么事太太的打算不错?”说着揭起棉门帘走了进来。
秋月急忙站起身来;锦儿却坐着不动,只看着秋月说道:“你跟震二奶奶商量吧!”
“什么事?”震二奶奶按着秋月的肩说:“你坐下来,吃完了慢慢儿谈。”
“我够了。”秋月便谈春雨的去留,只没有谈锦儿告诉她的“秘辛”。
震二奶奶静静地听完,先不作声;只深深地看了锦儿一眼,然后徐徐说道:“必是有人在太太面前搬了口舌。”
“那可不知道。反正我没管闲事。”
听得锦儿在辩白,震二奶奶便不往下提了,只问秋月:“你的意思呢?”
秋月想了一下,有了计较,“我的意思是,让春雨跟了去。”她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