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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隆科多问“姓李的”是何许人?白希不敢提李绅的名字;只说是正白旗包衣。不道隆科多当过那一旗的都统;又久在御前行走,对内务府的情形,极其熟悉。当时问出一句话来,竟让白希无以为答。
“内务的包衣,又是正白旗,那里不好当差,跑到这个充军的地方来干什么?”
“原是好朋友,”白希嗫嚅着说:“特为邀来帮忙的。”
“喔,”隆科多问道:“原籍那里?”
“江南。”
白希不知道李绅原籍何处;只为李绅有江南口音,慌张之余,口不择言,正在失悔时,为隆科多抓住了漏洞。
“这可新鲜了!”隆科多咧嘴一笑,“原籍江南的包衣,可是第一回听说。”
清朝太祖起兵,在明朝万历年间;八旗初起,每每破“边墙”而入,长驱南下,大致由直隶到山东为止,掳掠的汉人,便成了“包衣”;既然从未越长江而南,又何来江南的包衣?这不是奇谈!
“我想起来了!”正当白希张口结舌时,隆科多又说,“大概是织造李家的子侄。你说,叫什么名字?”
这一来白希不敢不说实话:“单名一个绅字。”
隆科多倏然抬眼,“那个绅?”他问,“缙绅的绅?”
“是。他的号就叫缙之。”
“是他!”隆科多的表情很复杂,既似他乡遇故的惊喜;又似冤家路狭的忧虑,闭着嘴唇想了一会才问:“他住得远不远?”
“不远。”
“我要去看看他。”
“是。我叫人预备——。”
“不!不必费事;回头你只派个靠得住的人领路就是了。”
因此,白希派成福先来通知。交代已毕,成福连坐都不坐,随即辞去;因为隆科多果然要来访李绅,白希决定仍旧派他领路,所以要赶回去待命。
送客出了门,李绅坐在南炕上发楞,心里有种异样的兴奋和不安;一直盘旋在心里的一个念头是:隆科多缘何下顾?
“二爷,”魏大姊从东间走来问道:“你见不见这位贵人?”
“怎么不见?”李绅愕然反问。
“我看你躲开的好!君子明哲保身;这么一位大人物来,不会替你带来什么好处。”魏大姊停了一下又说:“当然,有些人会觉得是个难得的机会;你不是那样的人吧?”
“啊!”李绅大为失悔,“你说得一点不错;刚才我怎么没有想到?不然,当时就可以托成佐领回覆挡驾。”
“现在也还来得及;追上去跟他说。”
“不行!”李绅摇摇头,“他那匹‘乌云盖雪’是营盘里有名的快马。”
“那么,你就躲开。回头我来对付。”
李绅不答;左思右想,总觉得隆科多此来,一定会有几句要紧话说,不听一听可能终身遗憾。
但对魏大姊却另有理由,“除非事先说明白,临时躲开,变成有意慢客。”他说,“就算我不怕得罪贵人;迁怒到副都统,教我怎么对得起他?”
魏大姊叹口气,“怪我!”她说,“我当时闯出来插句嘴就好了。”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把我叫进去告诉我。”李绅紧接着又说,“其实,入境从俗;本地向来内眷不避外客,以后有客来,你用不着再躲到里面。”
魏大姊没有表示,管自己动手收拾屋子——宁古塔的房屋,大小不等,格局是一样的,进门南、西、北三面接绕设炕,每一面长约三丈、阔为六尺;墙厚三尺有余,涂上本地所产的细白瓷土,滑不留手。炕上铺炕芦席;席上铺大红毡条,西、南两面开窗;箱笼被褥都置在西北角,因为南炕是客座,理宜洁净。
为了接待贵客,魏大姊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