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呀!我们确实不能为此过于指责她..出于偶然,她拥有了极好的社会地位、纯洁无瑕的名声,而后来,最为人道的办法是,她对事实尊重的态度使她宣布——这样做的人为数太少了——她的社会地位与名声全是借用的,她仅仅是个无名小女子,某人的姘妇..当然,说句公道话,她没必要向卖给她黄油的杂货店老板或租给她房子的胖婆娘作这样的解释,除非有位父亲要向她引见他那刚从修道院出来的黄花闺女..再说,我也有一定过错。我常常甚至是在一些微妙的事情上让她使用了我的姓名。比如,她用我的名义雇用了英国女教师。英国女人是很苛求的!..特别是这一位,她是个很严肃的姑娘..但是,这一切都成为过去..现在我要说的是,我正式收回借给她用的名字,她只能留下自己的名字,即麦克?格伦夫人。”
卡洛斯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两手使劲抓住椅背,差点儿把椅套撕破:“我想,再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卡斯特罗?戈麦士对这样下逐客令的粗暴结局,只是轻轻咬了咬嘴唇。
“没有了,”他说罢拿起帽子,非常缓慢地站起来。“我只想补充一点,免得阁下作出不公平的猜疑。这位女士并非是一位被我勾引了的姑娘,而且我也没有禁止她改换门庭。那个小女孩也不是我的女儿..我认识她妈妈只有三年..她是从别的什么人怀里跑来转到了我的怀里..我还可以说,并没有侮辱谁人之意,她是一个我付钱的女人。”
他用这句话全面完成了对另一位的侮辱。
他痛痛快快地报了仇。卡洛斯一言不发,粗鲁地掀起门帘。面对这种进一步显露出来的痛苦的粗暴态度,卡斯特罗?戈麦士的举止倒真值得称赞。
他微笑着点头道别,并低声说:
“我今晚就去马德里,我很遗憾,由于这种不愉快的原因认识了阁下..对我来说是不愉快的。”
他迈着自信、轻快的步子消失在前厅的幔帐后面。接着,下面传来一声车门响,一辆马车在碎石路上滚动了..卡洛斯双手抱住头,无精打采地坐在靠门处的一张椅子上。仍在他耳际回响的卡斯特罗?戈麦士的那些不紧不慢的话语,留给他的只是受了伤害的感情。一件非常美好、令人遐想的东西猛然从天上跌下来,破碎了,掉到了泥潭里,使他全身上下溅满了难以洗涤的污秽..他不痛苦,只是全身上下一阵惊恐,因为看到一个神圣的理想有个如此可悲的结局..他曾把自己的心灵与另一颗崇高、完美的心灵匆匆忙忙地联结在一起,飘向金光闪闪的九宵之外,突然,一个“r”音很重的声音响起来了,两颗心灵滚动起来,跌进了泥潭;他发现在他怀里的,是个陌生女人,名叫麦克?格伦。
麦克?格伦!她是麦克?格伦夫人!
他握紧双拳站立起来。他的自尊油然而生,他对她的机灵手段非常气恼,这种伎俩害得他几个月来羞羞怯怯、战战兢兢、殷切地象追逐一颗神圣的星星一样追随着这个女人,而到头来,她原不过是个可以毫不在乎地在长沙发上脱光身子,把自己奉献给任何一个口袋里装着一千法郎的巴黎男人的女人!真太可怕了!他现在想起来,满面都羞得通红:当初他进入圣弗朗西斯科街那间红棱纹布客厅时的感情是何等地真诚;他是怎样着了迷般地望着那双在他看来是世上最纯洁的手,在绣布上抽拉毛线,真象一位辛勤操劳的慈母。他怀着心灵的尊重之感,都不敢挨一挨她的裙边,在他看来,那衣裙有如圣母的神服,连一个最粗鲁野蛮的人都不敢稍稍地把那硬挺的皱折弄乱!啊,多么愚蠢!多么愚蠢!..在整个这段时间,她都在讥笑杜若河畔的一位乡巴佬的无知!啊,现在要是见到那些为表达爱情曾献给她的鲜花,他都会感到羞愧!想到当初礼貌地称她“夫人”都会无地自容!
要是在阿泰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