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欢呼起来。
“你给我带来了好运气,卡洛斯!”
斯但因布罗肯立刻放下球杆,慢慢地在记分牌上把输的四个硬币一个个摆好。
但是,手里拿着粉笔的候爵很想再赢个芬兰金币,要求再来一盘。
“不来了..你今天太厉害了!”这位外交家用流利的,但语调不标准的葡语说道。
侯爵还坚持说,并且把球杆象个农民的棍子一样往肩上一扛,在斯坦因布罗肯面前一站,那么个大块头和气势压人的样子,把斯坦因布罗肯镇住了。侯爵以他那通常会在开阔地发出回响的洪亮声音威胁说,斯坦因布罗肯要倒运,还说要让他在弹于球台上破产,非逼他去当掉那些金光耀眼的戒指不可,还要让他这位芬兰公使,强悍王族的代表,到康德斯街去卖戏票!
在场的人都哄然大笑,斯坦因布罗肯也不例外,不过他的笑颇有些拘谨不安,一双眼睛紧叮住侯爵而不能自拔——那双浅蓝色的眸子,明亮、冰冷,好象在那双近视眼后面的某个地方有着一种金属般的冷酷。尽管他很喜欢这个赋有盛名的苏泽勒斯家族,但他发现,这种亲密无间,这些过分的玩笑,是与他的尊严,与芬兰的尊严不相容的。不过,侯爵有颗金子般的心,这时他已亲热地搂住了斯坦因布罗肯的腰。
“你要是不想再打弹子球,那么唱唱歌怎么样,斯坦因布罗肯老朋友?”
公使欣然同意了这个建议,并且立刻就做准备,轻轻地摸了摸两鬓的胡髭,抚弄了一下那头淡黄色的鬈发。
斯坦因布罗肯一家,从父亲到儿子都是优秀的男中音(有一次他曾告诉过阿丰苏),正是这一点给这家人在社交上带来了不小的成功。他的父亲以他那歌喉迷住了老王鲁道夫三世,父亲被封为养马官,并能整夜不停地在国王内室的钢琴旁演唱路德教派圣诗,学校赞歌和芬兰中部的民歌;而那位忧郁的君主则在一旁抽烟、饮酒,直到喝足了黑啤酒,完全沉浸在宗教的情感之中,于是就会滑倒在沙发里,流着口水啜泣。斯坦因布罗肯本人,同样也是在钢琴旁青云直上的:开始当随员,后升为二等秘书。但是当他被任命为使馆馆长时就不再唱歌了,只是在读了《费加罗报》反复刊登的称颂俄国驻巴黎大使阿尔托夫王子的华尔滋和奥地利驻英国大使巴波斯特伯爵的男低音之后,他才效法这些崇高的榜样,不时地在较为小型的晚会上试着来几段芬兰音乐。最后,他终于到王宫唱了歌。从那以后,他便开始堂堂正正地经常热心履行埃戛称之为“特命全权男中音”的职务。只是在先生们中间,而且在布帘拉上的情况下,斯坦因布罗肯才敢演唱那些他所谓的“淘气歌曲”《阿曼达的情人》或某支英国民间小调:在这条崎岖的路上,我的卡洛琳..噢!①这最后一个“噢”,是拖着长声哼出来的,随带还有个粗鲁的手势,很富于表情又挺得体..这当然只是在先生们之间,而且关着百叶窗。
这天晚上,不管怎么说,侯爵拉着他的胳膊朝钢琴室走去,他想听一首那种情意绵绵,可以给人的灵魂以美的享受的芬兰歌曲..“有支歌,其中有几句,我顶喜欢,鲜嫩、浓郁②..哈啦,哈啦啦。”
“那是《春之歌》,”外交官微笑着说。
但在进入音乐室之前,侯爵放开了斯坦因布罗肯的胳膊,对小希尔维拉做个暗示,让跟着他到走廊的尽头——那儿有一幅色调昏暗的画板,描绘了抹大拉的马利亚①在荒野上忏悔的情景,完全展示出了一个艳丽的少女那丰满的裸露的身体。来到这幅画下面,侯爵提高了嗓门问小希尔维拉:“现在我希望得到答复!这件事定没定下来!”
这是在他俩之间酝酿了几周的一笔交易,涉及到一对牝马。小希尔维拉很想添置一辆马车,侯爵想把他的两匹白马卖给他,还说尽管“这是两匹贵重的马”,但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