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族的年轻人彼此之间素有来往,都是趁着自宅举办各式各样的聚会、抑或受邀、抑或前往华族会馆等机会交流。虽然他们未曾踏出到外面的世界,但相对地,在封闭的世界里,彼此却如同大家庭般亲密。
再过几日,有川家将会在宅邸当中举办赏樱园游会。这是每年的例行活动,届时占地宽广的庭园也会变成相亲的会场。提及这件事时,某家的少爷便对八重子小姐说:“哎呀,那也算是一种VanityFair吧。”
听不懂——要是直接投降也太令人气恼了,于是八重子小姐微笑以对,心想若是英语,不用自己想,问小花就成了。那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所以她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原本只要问家庭教师即可,但也许这会是个令她满脸羞红的行为,所以八重子小姐不敢。她才会不向那些千金小姐,而是放下身段向稍微通晓人情世故的我提问。
由于事出突然,我即答:
“‘Vanity’意思是虚荣吧。‘Fair’有公平公正的意思……但也有博览会的意思。”
“喔……”她的回应有点闪烁不明。
“我好像曾听过‘浮华世界’这个词。VanityFair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若用这个词汇来比喻园游会这种场合,嘲讽意味就显得相当浓厚,不过,还眞象是年轻贵族少爷会说的话。
“总之,回去后我会再查一査。”语毕,我便离开了有川家。
回到家换了套衣服后,我走进客厅,凑巧见到雅吉大哥正放着克莱斯勒——但这里说的克莱斯勒不是汽车,而是小提琴家弗利兹·克莱斯勒(Fr——tzKre——sler)的唱片,舒适惬意地打发时间。这段时间,大学正在放春假。
“你有好好用功读书吗?”
“嗯,虽然我的身体躺在沙发上,但大脑可是在全速运转喔。有个意味深远的哲学——”
他用食指指着脑袋。“——正在这里逐渐成形呢。”
“我倒眞想看看呢。”
“因为太深远啦——太过深远了,妳哪会懂。那可是又深又远呢,妳的目光根本看不到。”
《爱之悲》的甜美琴弦声响起。关东大地震发生的那一年(一九二三年),也就是距今九年前,名小提琴家克莱斯勒亲访日本,在帝国剧场举办演奏会。母亲带着当时还是小学生的雅吉大哥前往聆听,而他对此事相当自豪。如果英子再大个两、三岁,我也会带妳一起去吧——母亲如是说。
也就是说,大哥不过是因为比我早呱呱落地,经历与学识才会比我丰富。
“欸,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大哥边用指头打着节拍边答腔。
“《浮华世界》是指什么呀?”
“—妳连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吗?”我心有不甘,摇动他的肩膀。
“快点告诉我啦。”
雅吉大哥整个人跟着前后左右晃动地说:
“那是一本——英国的——小说啦。是一个叫作萨克莱(WilliamMakepeaceThackeray)的人——写的。”
“咦?”
“一个名叫萨克莱的小说家啦。啊哈哈。”
大哥是文学院的学生,偶尔也会写些老是不见完成的戏曲。
“我听过他的名字。”
“是吗?对了,听说萨克莱的鼻子很大,或者该说是歪七扭八?”
眞叫人出乎意料的讯息。
“你为什么知道这种事?”
“其实前阵子呢……”
看他一脸认眞,我便倾身向前。
“我曾在资生堂的接待室里跟他一起喝过茶唷——喂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