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不舍。胡国柱自感难以逃脱,询问幕客王愈扩,王说:“君侯不见落花吗?或缤纷于裀席之上,或狼藉于泥土之中……”精辟啊!话还没有说完,胡国柱已明其意。他感叹道“说得是,说得是!先生爱我,敢不受命。”
次日,他做好自裁准备。对家人说:“我位至大臣,死是应当的,我只担心清军找不到我,而迁怒于你们。”他命随从将自己的决定告诉部下,随后在屋中自缢。吴军统帅之一王绪与李匡为他发丧,祭奠尽哀。这两人随后把自己多年的积蓄,分发给部下,让他们各自逃生去。最后命人堆积木柴,底下放进火药,两人就这么坐在柴堆上,纵情饮酒。至酒酣,王绪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对随从说:“你快去,告诉我的两位如夫人,她们不必随我而去,还是赶紧逃生吧!”但随从回来却告诉他:“二位夫人已悬梁尽节了!”王绪慨然而叹:“可惜,我不能为她们立贞节碑,有负她们!”随即命人点火,一声巨响,两人化为灰烬。
在王绪与李匡自焚之后,将军王公良等率余部前往清营投降。
外援没有指望了,但吴世璠仍然坚守。他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虽有不祥的预感,但清军围城半年之久,却始终未能撼动昆明城,这似乎又让他有了某种希望。
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围城之苦,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样的。清军不服水土,生病的越来越多,非战斗性减员一直在上升。后勤补给始终不理想,吃不饱,军饷也欠了好些日子。
康熙二十年(1681年)九月十六日,康熙帝向围城的将士发布命令:“云南省城围困已久,若不速为克取,未免劳敝兵民,靡费粮饷。今逆贼外援已绝,株守孤城,穷迫已极。”若继续“迁延时日,待贼食尽,恐粮饷渐至于虚糜,兵丁亦苦于疾病”。他要求章泰、赖塔等“速行攻取云南省城”。特别提醒:清军中有不少是投诚的原吴军将吏士卒,可以让他们攻城建功,以赎前罪。
昆明被围了半年,城里的粮食也较为紧张,却没人饿死,所以才能死扛着不投降。其秘密就在于,此番围城并不严密。清军离城四十里安营远驻,一面临昆明湖,一面倚山。奇怪的是,可以为昆明城运送补给的昆明湖,南北百里,竟然都没有封锁。这并非清军大意疏忽,而是因为驻守这一带的安宁、晋宁、昆阳、呈贡四州县的清军,原本大都是吴三桂的旧部,他们中不少人的亲属都在昆明城内,自然不能看着困在城内的亲属忍饥挨饿。但这个不能说的秘密,最终被清军统帅部发现,他们撤换了驻守昆明湖一带的吴军旧部,改派八旗兵驻守,自此城内断了补给。
九月,赵良栋平定四川的叛乱后,率部渡过金沙江,经武定、绵竹,抵昆明,与章泰、赖塔两路大军会师。赵良栋力主断昆明水道,从速攻取。他命人在昆明池内置“横筏施楼橹”大船,设置水军,往来巡逻。到了十月,昆明城内已近断粮。赵良栋决定速攻,他说:“我等大军连营四布,不就近速战,等到日久,米粮不继,满兵无妨,绿旗兵何以存立?”这话道破了一个明规则下的潜规则,同样是为朝廷卖命,满洲八旗军的待遇却远远好于汉人的绿营兵,凡粮饷都优先满足满洲兵的需要。绿营兵待遇差不说,还得伺候这帮大爷,为他们做杂役什么的。所以攻城之事,拖得越久,绿营兵就越苦。不过章泰却不管这些,他还想,再等一等,等昆明城里的人都饿得站不起来了,他就可率军兵不血刃地拿下。他说:“皇上豢养的满洲兵,岂可轻进,委之于敌人?你的军队远道而来,也应休养一段时间,怎能让他们再受伤损!”
赵良栋见说不动章泰,便自率所部发动进攻。力战之后,夺取了土桥、新桥,至得胜桥,直抵昆明城下。见取得胜利,章泰又想抢功,他说:“你部已过度劳累,应先撤回,可叫总督蔡毓荣率兵据守。”赵良栋回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