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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不戴眼镜看得见吗?"

    沐垂阳说:"其实,我的眼镜是没有度数的。我戴是因为怕麻烦。"

    连笑乍一听觉得有语病,仔细一想才笑了,不戴眼镜的他一定是煞到太多女生,他戴眼镜是为了挡桃花。

    她笑道:"你演近视演得真好,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个大盲人,视力接近于零呢。你除了会演近视还会演什么?"

    沐垂阳静静地看着她,孤傲冷静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连笑反而被他看得心虚,语无伦次道:"你怎么忽然来参加舞会了?哦,我忘了,是我邀请你的。但是你也可以爽约的,你爽约我其实会更加愉快。按理说,既然你不想来,应该爽约才对。"思想简单的人脑袋一乱是最痛苦的事,于自己于观众都是。

    沐垂阳也伏在栏杆上看着舞池,突然说道:"我其实想来。"

    连笑顿住,问道:"为什么?"

    沐垂阳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说:"因为我想跳舞。"

    连笑被沐垂阳牵下台阶,大家自动地在舞池里给他俩让出一个圈来。

    这时,音乐变成了小提琴,沐垂阳怔了一会儿,说:"我不喜欢小提琴,那些音符汩汩地流着,所有值得留恋的,我好像都把握不住。"

    连笑听见后,慌忙别过脸,说:"既然你不会跳,我就带着你吧。"

    沐垂阳把手搭在连笑的腰上,说:"又是名师手把手?"

    虽然不敢说是名师,但连笑参加过社交舞蹈训练班的--那时候她笃定自己会嫁给王子,灵魂被收摄在色彩鲜艳的立体童话书里,只是得记住第一个条件就是不要在跳舞时把王子踩成猪头--她跳华尔兹是强项。

    待到真正开始跳,连笑才发现沐垂阳才是真正的高手,他身段灵活高雅,舞步精准得像计算机操作出来的。有好几次,他的鼻息咻咻地掠过头顶令连笑乱了脚步,都被沐垂阳救了回来。连笑初中时就停止了学舞,但她和沐垂阳异常合拍,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在被遗忘的梦中温习过这种紧随和旋转。

    一个前踏,一个后退,两个交叉步之后,沐垂阳轻声说:"now,dip。"

    于是连笑往后仰,沐垂阳一只手在背后承托着她的腰。终于得无可避免地对视着,连笑望进他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然后自己的脸忽然模糊了。是自己哭了,不是沐垂阳。沐垂阳轻轻地把连笑拉起来,连笑几乎立刻就挣脱了他的手,逃到人群里不见了。

    整个篮球馆忽然在瞬间强光中震荡了一下,有人惊喜地叫道:"开始放焰火啦!"然后扒到窗边看。

    不是放焰火,同十七年前的舞会一模一样,舞会开到一半的时候,天降暴雨。

    雨势一下子就很大,斜斜地刷在窗玻璃上,乒里乓啷的声音像是个喝醉酒的人在敲门,没有轻重,把玻璃窗都逼得往里凹。同学们连忙把体育馆的大门关上挡雨。

    万遂的身影突然松懈下来,他回头看了看天,说:"下雨了,她更不会来了。"

    他仰头慢慢地喝完了手中的冰水。只有不经常哭泣的人,才以为这样能逼回泪水。

    万遂一刻也没有多留,大步走到门口,开门走了出去,门口早就有司机候着,利索地把他塞进温暖的皮软椅里,驶走了汽车。

    万遂走了之后,女生们不必矜持地期待着他来邀舞,男生们也丧失了比较的对象。音乐变成八十年代初的流行舞曲,势如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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