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晚回来是有什么事儿吗?”赖安的母亲问他。
“我正好路过这里。”赖安骗他母亲说。事实上,他曾在阿斯隆停下来,心里痛苦地挣扎了五分钟之久,最后他决定放弃直接回都柏林的计划,向北开往莫纳亨郡的卡里克马克里。
赖安开上卡里克马克里的大街时,天已经黑了,他家的小店铺笼罩在暮色中。他开到小区的后面,将沃克斯豪尔汽车停在父亲的小货车旁。平日里父亲开着这辆小货车给镇上的人送牛奶和面包。停好车后,他走到院子里,伸手敲门。
“这样啊,你还是进来吧。”他母亲说着退后了一步好让赖安进来。
赖安的父亲站在最上面一级楼梯上,里面穿着一套条纹睡衣,外面罩了件晨褛,脚上穿着厚短袜。
“是谁啊?”他大声问道。
“是阿尔伯特。”赖安的母亲边爬楼梯边回答说。赖安紧跟在母亲身后。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回家了?”
“我也是这么问的。”她扭过头对赖安说,“如果你提前打电话告诉我们的话,我还能为你准备点吃的。”
赖安每次回来都不会提前通知他父母,而且他总是在天黑了的时候才进家门。虽然过去的十年里一直都没再出什么麻烦,但他还是很谨慎,因为上一次的汽油弹袭击几乎毁了他家的店。在那之前,马洪煽动一帮人在街上对着他家店面大声叫骂,用石头砸窗子,还在玻璃上乱画。于是,小店的生意急转直下,他父亲差点要关了小店,卷铺盖走人。幸好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有在马洪的淫威下屈服,他们没有参与联合抵制他们家小店的行动,生意这才得以保全下来。
但最糟糕的就是那次火灾了。有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男人,心中充满了对阿尔伯特,赖安的仇恨,他无法原谅赖安曾经越过边界加入英军参战,最后他丧心病狂地向赖安家店铺里扔了一枚汽油弹,在外躲了一年才回家。
有时他总会不自觉地想,如果当初他知道为英国人打仗会让他父母付出这样的代价的话,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然而每次他都会打消这种愚蠢的念头。一个17岁的孩子是不可能拥有那样的智慧的,即便是被赋予了预知未来的能力也无法做到。
他在桌边坐下,桌上的茶杯冒着热气,黄油在热腾腾的面包片上慢慢融化。其实他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鼻腔里还残留着一丝停尸房的味道,但他还是把面包吃了下去。
吃完面包后,他问父亲最近生意怎么样。
“不是特别好。”他父亲回答说。
“怎么回事?”
他父亲陷入了沉默,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赖安的母亲替他做了回答。
“是商业协会的缘故,”她说,“还是那个老混蛋汤米·马洪在捣鬼。”
刚一说完,她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对自己居然能说出如此粗俗的语言而感到震惊。
“他们做什么了?”
赖安的父亲抬起头,看着他说:“马洪下决心要把我永远赶出这个生意圈子,所以他帮他儿子在这条街上开了一家小型‘见款发货’的批发商店。他还利用协会里的几个朋友,给我们的供应商放了话。现在的情况是没人给我们供应牛奶和面包,肉只能从老哈尼和他的几个儿子那里进货,他们能这样做是因为他们的货源供应是自给自足的。鸡蛋我也只能在我走街串巷兜售商品的路上顺便买一些。”
“他们这样做不合法,”赖安说,“不是吗?”
“他们当然可以,而且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他们称之为保护主义。他们一帮子人,包括商业协会和工会在内都相互勾结、相互撑腰。他们打着维护国家利益的旗帜来打压我们,直到将我们赶尽杀绝,否则他们决不罢休。”
“莫里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