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第(4/5)页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共产党人呢?!”

    我婉转地提出:“那郜老,我……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郜老挥了挥手:“不必了!问题是回避不了的,人家在这里守候了这么长时间,我也得向人家道个歉嘛,去吧,请他们进来吧!”

    我遵命将门外的两个公安人员请了进来。

    郜老对公安人员说:“情况我都知道了,我向你们道歉。我教子无方,又延误了你们的工作……”

    两个公安人员慌忙说:“不,不,郜老,这与您没关系,局领导指示说……”

    郜老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局领导的指示是错误的!我郜明是老同志,可也不是什么特殊公民,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嘛!”

    “那么,我们就……”

    郜老痛苦地点了点头。

    两个公安人员这才走进郜振华的房间,给郜振华戴上手铐押了出来。

    郜振华一出自己房门,就冲着郜老喊:“爸,你想想你一辈子活得还像个人不?要亲戚没亲戚,要朋友没朋友,鬼都不上门,临了连一个儿子都保不住!”

    郜老气坏了,拐杖一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我一生活得到底怎么样,自有党,自有人民,自……自有历史评说,轮不到你评……评头论足!”

    两个公安人员看郜老气成那个样子,怕出意外,慌忙把郜振华往大门外拖。

    郜老手中的拐杖又顿了一下:“站住!我……我要对这逆子把话讲完!”

    两个公安人员只好挟持着郜振华停下了。

    郜老把拐杖举起来,点着郜振华的额头:“逆子,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不是保不下你,而是不……不能再保你了!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可你不知珍惜!不错,我……我是你父亲,可……可更……更是一个1924年入党的老共产党员啊!我……我要你这个儿子,可……可更……更要维护我们党的名声啊!”

    郜振华大约是想把老人气死,冷笑着说:“算了吧,爸!你太自私了,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你自己……”

    郜老怔了一下,突然噙泪大笑起来:“为自己,为我自己?我……我自己在哪里?啊?在哪里?我自己就……就在我们党的事业中!在……在中国共产党从1921年到……到今天的全……全部伟大光荣正确的事……事业中……”

    两个公安人员对郜老肃然起敬,不容郜振华再说什么,就把郜振华推出了门,而后,在门口转过身来,脚跟一碰,笔直立正,向郜老敬了一个庄严的举手礼。

    当天,郜老再一次病倒了,傍晚就住进了医院,四十三天后,在医院病逝了,终年八十四岁。病逝前的这段时间,郜老显然是想回避面前难堪的现实和后半生的不愉快记忆。在神志清醒时,老人家总是和我谈清浦,谈1925年的总同盟罢工,说是眼睛一闭就能看到几万工友涌上威廉大街的情形。说是每看到病房窗上的晨曦,都会想到多少年前躲掉的那个早晨。好多次,老人抓着我的手,像个执拗的孩子似的望着我,要我好好写写那个早晨,写写总同盟罢工,不要写他——尤其不要写他全部的一生。郜老认为,他的一生不值得写,而第一次国共合作值得好好写。写好了,对促进台湾的回归,对第三次国共合作都有积极意义……

    在郜老心情稍微好一些的时候,我也不无小心地问过他:他不愿正视自己的后半生,是不是极力要回避一些东西?——我可没敢把私下听到的关于他如何滑头,如何没良心的议论告诉他,仅仅问他是不是想“回避”?

    郜老坦荡地承认了,他说他是想回避一些痛苦的记忆。他认为,这痛苦不是他一个人的痛苦,而是一个政党的痛苦。郜老激动地说,不论在战争年代,还是在和平的日子里,他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是党的成就;他犯过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