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些门派行仪,我全都不在乎。总之,只要能取对方的性命就成了。”
取对方性命?——伊右卫门闻言眯起了眼睛。直助继续说道:
“如何?是该刺腰子,还是喉咙?得剌多深才能让人魂归西天?”
腰子?喉咙?伊右卫门闭上了眼睛。
薄薄一层皮肤包覆着柔软血肉。
在这皮肤上划一刀,就会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伊右卫门按住自己的喉咙。只感觉皮肤在痉挛,皮肤下则是一团柔软。
“你——说完了吗?”
还没呢——这下直助的脸更贴近蚊帐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杀人。”
“大爷别装蒜嘛。用不着这样吊我的胃口吧!”
“别再罗哩罗唆,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伊右卫门的语气莫名奇妙地暴躁了起来。直助摩挲着榻榻米挪近身子,接着跪起一条腿说道:
“那我倒要问,那根长长的玩意儿又是什么?不就是武士的灵魂、杀人的道具吗?大爷该不会说,那家伙从来不曾杀过人、吸过血吧——”
伊右卫门眼神一瞟,只见站在蚊帐外的直助以下巴指着枕边的大刀。
“——还是大爷要告诉我,那只是个装饰?”
“是个装饰——没错。”
伊右卫门说罢,一手抄起那柄长棍,须臾拔出。
直助连忙倒退。伊右卫门刀一出鞘,随即在空中一划,将刀尖顶向直助蚊帐前的鼻尖。直助硬生生把原本要脱口而出的惊叫吞了同去,两手朝后撑起倒地的身子,
“大、大爷要做什么?”
伊右卫门手中的刀刃,在直助紧贴蚊帐的鼻尖上晃了两三下。
隔着一层粗硬质地的朦胧景色也随之扭曲摇晃。
“你看清楚了,这家伙——”
伊右卫门在蚊帐上横划了一刀。
“就连薄薄的蚊帐都砍不破。”
“啊,原来,那是竹、竹刀⑥?”
直助吓得三魂飞了七魄,整个人瘫坐在榻榻米上。他慌忙站了起来,叹了一大口气说道:
“大、大爷,你心眼可真坏呀!”
“你以为我拔出来的是柄削铁如泥的利器吗?这家伙,即使以灯火照射也不会发光,再怎么锻磨也磨不利,不过是支一无是处的竹刀,是个如假包换的装饰品。至于亡父留给我的真刀,早就在我坐吃山空后典当掉了。这下,你还指望我能教你如何杀人吗?”
直助恢复原先盘腿的姿势,直说——我了解了、我了解了,真是惭愧,对不住。伊右卫门则把竹刀收回刀鞘,自言自语般地回道——没什么好惭愧的。
“我如今以木工维生,所以这种玩意儿对现在的我而言,根本是毫无用处。佩刀不过是个累赘,但我毕竟还是一身武士打扮,为了体面,只好勉为其难地在腰问挂把刀。你要笑就笑吧!”
大爷功夫如此高明,只当个区区木匠,未免也太可惜啦——直助有气无力地说道。
“有什么好可惜的?再怎么以武士自居,光凭这光鲜外表也填不饱肚子,说穿了还不是个过一天算一天的浪子?我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
“大爷难道谋不到官做吗?”
“我不想当宫。”
真是太可惜啦——直助又感叹了一句,接下来便闭上了嘴。
伊右卫门也沉默了下来。
静寂就这么持续了好一阵子。
刹那间,轻微的羽音从耳边掠过。
伊右卫门吃了一惊,抬起头来。
——有蚊子。
伊右卫门尽量避免被直助察觉,仅以一双眼睛环伺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