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市在马上拉弓瞄准树梢,漫不经心似的说着。
“你是旅行者,所以不知道,在这一带,一提到那须,就等于是京都的王。我就是那须家的公子。”
短弦咻地一声,箭已飞过头顶,射中一只苍鹰的翅膀掉了下来。
(真厉害!)
九郎不禁惊讶于他的神技。
“去帮我捡来!”与市命令他。
九郎跑了过去,老鹰虽然被射中翅膀,还是在地上挣扎着。九郎敏捷的压住它的头和爪子,拿给在马上的与市。
“你帮我拿着!”
于是,九郎自然的变成与市的随从了。可是,他心中的激动还未平息,他心想,真是了不起的技术啊!将来举兵的时候,若手下有这么强的弓箭手,一个人就可射中二、三百个平家武士。
“你的名字怎么写?”他是为将来而问的。
“你要说——请问你的名字怎么写?”
“……”
九郎沉默着。这个年轻人没有虚伪做作的能力,如果不想演戏,就连为一时方便而作假的心机都没有。他缺乏在政治上所需要的敏锐性。
可是,与市跟九郎的性格多少有点相似。说完那句话后,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很快就从马上跳了下来,捡起一根枯枝,在黑色火山灰的地面上,用假名写下自己的名字。
九郎很惊讶,他虽然听说坂东武者都没有读书,可是,看来连身手这么敏捷的与市,也不会写汉字。
“我是说,汉字怎么写?”
“我不会写。你会这么问,表示你懂汉字了?”
“多少懂一点。”
“不愧是京都人。我也该开始跟人交往,学写自己的名字了。”
他的名字正确的写法应该是“余一”吧?因为他是“十”多出来的第一个孩子。可是,他出名了之后,人们就把他的名字写成“与市”。
“就是这里!”
在离树林有段距离的房子前,与市系上马。那是栋茅草盖顶的简陋房子。与市的父亲那须资高,就是来到这贫贱之家行妻问之礼
九郎见到与市的母亲,她的年龄约三十二、三岁,拥有坂东人难得一见的白皙皮肤,手脚也没坂东人那么粗大。她的名字似乎叫花井。
(很像我母亲常磐。)
他突然这么想。
那须家这位花井的境遇,可能跟常磐很类似吧?当九郎这么想的时候,花井那很有京都人风味的细长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九郎的脸。
他们没有让九郎睡在泥地上,而是招待他睡木板地,还给了他一间房间,寝具旁并放着一张矮桌子。
与市宗高回那须家后,九郎就留宿在此。
第二天,与市回来了。
“冬天就快来了!”与市说。
在奥州,此时冬天已经来临了。与市希望九郎住下来,等春天到来再说。
“我母亲也要我劝你留下来。”
九郎没有异议,对这位年轻人来讲,不管在奥州或那须,只要有个可以让他的肉体长大成人的地方就可以了。大概自古以来,很少有人那么期待自己长大吧?长大后就要向平家报仇,这是这个小冠者唯一的愿望。
“我想跟你学射箭。”九郎说。
与市十分高兴地接受了这项要求,当天便开始教他。
“晴天和阴天的射箭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