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后的某个夜晚,与市的母亲请九郎坐上座垫,犹豫一番后问道:
“你是不是源家的九郎殿下?”
花井曾风闻下总深栖馆发生的事。
(会不会是那位九郎殿下呢?)
九郎一到来,花井就如此怀疑。
花井见过九郎的亡父三次,他是个皮肤黝黑、额头窄小、眼神锐利的男人,仔细看去似乎有点神似九郎,可是又不太像。九郎皮肤白,骨架细,恐怕是像母亲吧?
(不是他吗?)
她有点失望。可是,就在她灰心之际,突然发现九郎露出一个很像义朝的表情,她又彷佛发现一丝曙光,于是决定孤注一掷,询问九郎本人。
九郎保持沉默。
“如果你是那位九郎殿下,他日必定会想报仇吧?我相信你一定会的。到那时候,请带我们家的与市加入你的军队,这是一个母亲对你的请求。”
“为甚么?”
“他是那须的第十一子,在家里不会有前途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只是第十一个孩子,娘家又没有势力,当然不可能会分得土地,成家立业。
将来长子继承家产,几个哥哥分家,长子会成为被官
“那太悲哀了!”花井说。
与市将来若要有前途,就只有处于乱世,例如源氏抬头,推翻平家,发生天地倒转般的革命,与市就可以藉机成家立业。十位哥哥们自然会遵惯例为平家拚命,若要一赌自己的命运,与市就必须帮助源氏。如果源氏有幸得到天下,哥哥们将会被放逐,与市就可继承那须家。
这是花井要与市参与的一场跟身分不符的赌博。事实上,这场赌博与市赢了。他所有的哥哥都帮助平家,只有与市参加源氏军队,结果与市继承了那须家,正如他母亲所期望的。
九郎甚么都没说,可是,他听到这番话绝对没有任何不愉快。
——有人认为我的血缘这么有价值吗?
九郎义经感到高兴。他继承自义朝的血缘,正是将来革命的唯一资产,但住在东国的人们过于冷淡,正使他开始有点绝望。
但是,意外发生了,不,也可说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那须家的长兄太郎光高,由于生母是下野豪族小山大椽政光之妹,所以在那须家拥有最大的势力。次男是次郎泰高,接着是三郎干高、四郎久高、五郎之高、六郎实高、七郎满高、八郎义高、九郎朝高、十郎为高。一日,众兄弟发现十一男的生母家,住着一个可疑的旅行者。
他们调查一番后,发现很可能是放火烧掉下总葛饰深栖馆的流浪儿。
“把他杀了,将他的头挂在街上,让路过旅人都有个警惕吧!”次男和三男对长兄这么说。
按照武门的习俗,他们发誓要效忠未来将成为本家长者的长兄。只要能取悦长兄,就算要杀掉排行十一的弟弟,他们也毫不犹豫。
“等一下!”
长兄太郎光高深谋远虑,他犹豫着是否要赶尽杀绝。如此一来,对方的尸骸就跟老鼠、小偷一样没有价值;可是,如果活捉送去京都,只要对方是真正的源家遗孤,那可就价值非凡,也许平家还会赐个官位呢!
附带一提,当时,能给东国这些草莽武士的官位,也不过是“陵助”这种最低级的官职。“陵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