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克·布劳格斯,你要是拿他的姓氏开玩笑⑥,他会恼火的。”特里继续说,“我们是从苏格兰场把他挖过来的——他原是那里的一名特警。如果你需要助手,就用他好了。你的官阶比他高,不过,我们这儿不太讲究这一套。我想这一点你用不着我来提醒。”
他们进了一间光秃秃的小屋子,窗外面对着一面空白的墙。房间里没铺地毯。墙上挂着一帧美女的玉照,帽架上吊着一副手铐。
特里介绍说:“这位是弗雷德里克·布劳格斯,这位是珀西瓦尔·高德里曼。剩下的你们自己谈吧。”
办公桌后面坐着的那个人金发碧眼,矮小结实——高德里曼心想,他的身高大概勉强刚够当警察的资格。他的领带十分刺眼,但是面孔和颜悦色,笑容很动人,握手时也很有力。
他说:“珀西,我正要赶回家吃午饭,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呢?我太太做的香肠和马铃薯条味道不错。”他有浓重的伦敦土腔。
香肠和马铃薯不是高德里曼爱吃的饭食,但他还是去了。他们走到特拉法加广场,坐上一辆开往豪克斯顿的公共汽车。布劳格斯说:“我娶了一位很好的太太,但她做菜不大行,我每天都只能吃香肠和马铃薯条。”
伦敦东区仍然因为昨天夜里的空袭而烟雾弥漫。一群群的消防队员和志愿人员正在挖掘着瓦砾堆,向余烬上浇水,清理着街道。他俩走过他们身边,看到一个老年人正抱着一套贵重的收音机,从一栋几成废墟的住宅中出来。
高德里曼搭讪着:“看来我们要一起抓间谍了。”
“我们试试看吧,珀西。”
布劳格斯的家是有三间卧室的半栋住宅,那条街上清一色都是这种把一栋房子隔成两家的建筑,小小的前庭花园全都种了蔬菜。布劳格斯太太就是他办公室墙上照片中的那个美女,名叫克里斯琴。她面带倦容。布劳格斯说:“空袭时她开救护车去了,是吧,亲爱的?”他颇以他太太为傲。
她说:“每天早晨我回家来,都不知道这栋房子还在不在。”
“你注意到了吧,她担心的是房子,而不是我。”布劳格斯说。
高德里曼从壁炉台上的礼品盒中拿起一枚奖章:“你怎么得到这个的?”
克里斯琴回答说:“他从一个邮局抢匪的手中夺下了一支滑膛枪。”
“你们可真是一对。”高德里曼说。
“你结婚了吗,珀西?”布劳格斯问。
“我是鳏夫。”
“对不起。”
“我太太一九三〇年死于肺病。我们没有孩子。”
“我们也还没有呢。”布劳格斯说,“世道这么乱,要孩子不是时候。”
克里斯琴说:“噢,弗雷德,人家对这不感兴趣!”接着便走出客厅,到厨房去了。
他们围坐在客厅中央一张方桌四周吃饭。高德里曼很为这对夫妻和那种家庭的温馨所触动,不由得想起了亡妻埃莉诺。这有点不寻常,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不太伤感了。或许哪根神经终于又活跃起来了,战争总是会引发一些可笑的事。
克里斯琴的烹饪技术确实不高明,香肠煎焦了。布劳格斯把香肠泡到番茄汁里,高德里曼也愉快地照样吃着。
他们返回白厅⑦之后,布劳格斯将档案拿给高德里曼看,里面都是些据认为仍在英国活动却尚未查明的间谍。
有关这些人的资料有三个来源。
第一是内政部的移民等级。长期以来,护照监控始终是军事情报局的一件利器——自从上次世界大战之后,他们就掌握了一份进入英国但尚未离境、又没有死亡或者加入英国国籍的外国人的名单。这次战争一爆发,这些人都受到了特别法庭的审理,被甄别为三种类型。起初,只有A类侨民受到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