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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西莉亚跟着丈夫进了盥洗室。鲍·约翰正在刷牙,塞西莉亚也拾起牙刷,挤出牙膏开始刷。他们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了。

    塞西莉亚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妈妈已经知道了。”她说。

    鲍·约翰低头吐出一口漱口水。“什么意思?”他直起身子,用毛巾擦干嘴,又将它随意地挂回挂杆。看那散漫样子,还以为他故意不把毛巾挂好呢。

    “她知道了。”塞西莉亚又说了一遍。

    鲍·约翰转过身。“你告诉她了?”

    “不,我……”

    “你为何要这样做?”他的脸上失了颜色,他从未像现在一样不知所措。

    “我没告诉她。我提到瑞秋会来参加波利的派对,她问我你对这事的态度。我能看出来。”

    鲍·约翰的肩膀放松下来。“这是你的主观臆测。”

    听上去他那么肯定。

    每当他们就一个问题产生争执,鲍·约翰总是自信地认为他才是正确的那个。他甚至从未想过自己会错,这让塞西莉亚发狂。她好不容易才忍住不扇他一个耳光。

    这就是问题所在。鲍·约翰所有的缺陷此刻变得清晰无比。这是一个循规蹈矩、温文尔雅的丈夫和父亲存在的小缺陷:他的顽固专断在很多时候已让人感到不快,特别是心情本就不佳的时候。每当二人产生争执,鲍·约翰的固执总让塞西莉亚沮丧不已。除此之外,他不修边幅,还总弄丢自己的财物。这些问题看似无伤大雅,再普通不过,然而如今这些缺点一旦属于杀人犯就会大为不同。鲍·约翰的优秀品质此刻变得微不足道,甚至像是刻意伪装。她怎样才能用从前的眼光看他?如何继续爱着他?朝夕相处的丈夫俨然成了陌生人。她曾经爱上的不过是个假象。那双深情凝视过她的蓝眼睛正是珍妮临死前见到的最后影像。那双大手曾抱过塞西莉亚和宝贝女儿们,也正是这双手伸向了珍妮的脖子。

    “你母亲早就知道。”塞西莉亚告诉他,“她认出了新闻图片中的念珠。她还隐晦地对我说一个母亲会为她的孩子做一切事情。她认为我也应该为我的孩子做同样的事情,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真诡异,你母亲让人毛骨悚然。”

    说这话似乎有些越界。鲍·约翰一向不接受他人对自己母亲的批评,塞西莉亚通常会选择尊重他,尽管这会让自己不快。

    鲍·约翰跌坐在浴室一角,不小心将毛巾从横杆上撞下来。“你真的认为她知道?”

    “没错。”塞西莉亚回答,“就是这样。妈妈的好宝贝或许真能逃脱杀人的惩罚。”

    鲍·约翰眨眨眼。塞西莉亚差点没说出抱歉。可她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平日里无关痛痒的小争执。规矩已全然改变,此刻的她无论多么坏脾气都能被理解。

    塞西莉亚再次拾起牙刷,机械地用力刷牙。牙医前不久才告诉她,因为一直以来刷牙太用力,牙齿已损伤。“要用指尖轻轻拿起牙刷,像把弓弦放在小提琴上一样。”牙医如此建议。塞西莉亚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换一只电动牙刷,但牙医表示除了渐长的年纪和日渐严重的关节炎,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确定的。可塞西莉亚说,只有用力刷牙才能有清洁的感觉。她那时聊得起劲,完全沉浸到牙齿保养的问题中。那还是上个礼拜的事。

    塞西莉亚漱完口后将牙刷放到一旁,从地上拾起被鲍·约翰撞落的毛巾。

    她看到鲍·约翰缩成一团。

    “你看我的目光,”鲍·约翰说,“这……”他闭上嘴,颤巍巍地吸了口气。

    “你还能指望些什么?”塞西莉亚不可理解地问。

    “抱歉,”鲍·约翰说,“真对不起,要让你经历这些。我不该把你卷进来。我为什么要写下那封信?真是个傻瓜!但我还是从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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