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孙思邈不说,并不意味着他不明白。许多事情,他未参与,但看得比谁都透彻。
兰陵王抱着斛律明月的尸体,浑身已在发抖,他想出刀,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丢下斛律明月。
但他就算出刀,能否杀出这重重包围?
裴矩还在笑:“孙先生说的倒的确是我心中所想。这里还有许多郑兄带的高手,亦有我带的人,若真动手,孙兄当然能走,可别的人,真难说。”
郑玄缓缓道:“听说孙先生从不杀人的。”他还在托着手臂,斛律明月给他的痛还在。
他言下之意已明,孙思邈不杀人,武功再高,也绝不能和斛律明月相提并论,若是可能,他甚至要将孙思邈一块留下。
裴矩当然明白郑玄的意思,叹口气道:“可事情的决定权,眼下却不在我。”
郑玄反倒一怔:“那在谁呢?”
“当然在我家夫君的手上。”一人娇笑道。
有脚步声响起,圈外的黑衣人、骑兵突然闪到一边,有十数人从外走入,最先一人,衣红如火,笑靥如花,赫然就是独孤信的女儿独孤伽罗。
独孤伽罗身后跟着一人,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衣,走路不急不缓,看起来说不上俊朗,可他一眼望来,其中大志横飞,让人立即忘记了他的寒酸。
那人当然就是杨坚。
杨坚身侧,有十数人跟随,衣着简便,但无不脚步轻盈,眼露精光,张仲坚望了,心中更冷,知道这十数人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无疑比外围的骑兵和黑衣人更难对付。
他和孙思邈已深陷重围。
他不认识杨坚,但已看出来,就算裴矩这种桀骜的人物,也要听命于杨坚。
杨坚止步,凝望孙思邈道:“师兄,一别多日,别来无恙。”
孙思邈目光微闪,轻轻叹口气道:“看来裴矩计谋虽好,但也要你这样的人,才能无差运作。”
“师兄过奖。”杨坚平静道,脸上并没什么得意之色。
往事如环,往事亦如流水般从孙思邈脑海闪过,杨坚虽未说什么,但他见杨坚出现的那一刻,又清楚了很多事情。
杨坚隐忍十数年,第一次出手是除掉宇文护,他的第二次出手,就是要除去斛律明月,这个计划决心,从未有过改变。
“如今斛律明月死了。”孙思邈缓缓道,“我倒有件事想问问。”
“请讲。”杨坚平静道。
“我很想知道,这位郑道人的意思,是否和你想的一样?”孙思邈声音平静,目光却在杨、郑二人身上转动,他当然看出许多别人看不到的关联。
杨坚不语,郑玄微有皱眉——他的意思,本来很少泄漏,孙思邈说的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天已发白,可日头跳出阴霾,还需要一段时间。
独孤伽罗一旁笑道:“其实我是赞同郑道长意思的。”
孙思邈眉心一动,郑玄眉头展开。
杨坚仍旧平静的神色,目光落在郑玄的身上,突然道:“这位郑道长,师兄当然见过?”
他说的当然是废话,孙思邈只是点点头,静待他的下文。
“这位郑道人,也是寇天师的义子,这点相信师兄也已知情?”杨坚声音依旧平静,孙思邈这数月来,抽丝剥茧般揭开许多往事,但杨坚显然知道的更多。
郑玄本是寇谦之座下双子之一,亦是郑夫人收养的义子,这次伙同三官中的裴矩、刘桃枝以及五斗借李八百之死一事,来找斛律明月报仇,这件事大伙或多或少都明了。
杨坚突提此事,究竟有什么目的?
郑玄眼珠微转,像是明白杨坚的用意,叹口气道:“往事如烟,我等虽暗算了斛律明月,但这实在是报应,斛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