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把车停在二条街外,走路到大房子后面奚太太住的小屋前面,敲门。
“进来。”她有气无力地应道。
我打开门走进去。
奚太太正自床上坐起。眼睛上两个大黑圈。
“昨晚上没有睡好。”她说。
“没有人陪你吗?”
“请不起呀。我希望能去我女儿的地方,只是她没办法来这里,我也没有钱去。”
“她住那里?”
“丹佛。”
“你不舒服?”
“我想什么神经伤到了。”她说:“也许是神经梢,不管什么东西,只是不停的痛,痛,老是痛。你有过牙痛吗?”
“是的。”
“那就像一千只牙在你腿上猛咬一样。每次深呼吸都会痛。”
“医生没有找到骨折?”
“没有,他们说没有。但真不知道医生可靠不可靠。”
“你总要相信一二个人。”
“是的,应该有点信心。”
“医生没有给你点使你能睡觉的药吗?”
她说:“我有点安眠药,不管用。”
我说:“我和我那愿意先付妥协的朋友联络过了。他愿意先投资,冒点险,看以后能不能收回来。”
她看看我,用思虑的眼神说道:“我仔细想过你的建议。我要一万二千五百元才行。”
我摇摇头。
“我,就要那么多。”
我把一百元一张的钞票拿出来,把它铺陈在桌子上。“我准备给你这么多。”我说:“一万元。交换的是有关这件案子,我们随时要你签什么文件,你要无条件立即签。我们叫你签控诉就签控诉。而且今后不论庭内,庭外得到的钱,全是我们的。当然,你已纯得一万元。一切开支都是我们的。”
“不行。”她说:“自你离开后,我痛得厉害。我想病况有变化。这样好了。一万一千元。”
“不行只有一万元。”我说:“多一元也不行。”
她把头猛摇:“你去告诉你朋友,叫他跳湖好了,一万元我不干。”
“那也好。”我把钞票收集起来。
她坐在那里看我。
她脸色苍白。
我把钱垒成一堆,用一条橡皮带一捆,放进口袋,说道:“我抱歉,奚太太。”
“你替什么人在工作?”她问。
“我告诉你,”我说:“他是个神奇人物。对这一类案子他是个大赌客。有时一下中的。有时也不见得。”
“痛得很厉害,我需要有人照顾我。”
“我很抱歉。”
“我们不要一下谈死好不好,你给我一千元定金,之后我们平分所得,或是差不多如此。我目前只要钱去看我女儿。”
我摇摇头。“我自己也只是个跑腿的。”我说:“我这样跑来跑去只是想帮你一个忙。”
“你靠什么为生的?”她说。
“我推销虽志。”
“嘿,骗人。”她开始笑,嘎嘎的笑。
“我们看样子谈不拢的。”我开始向门口走去。
她等我把门关了一半,说:“等一下。”
声音有如鞭子一抽。我继续把门关上。
我听到她自床上起来。
她来到门口,一付哀怜样,打开门,一只手扶在门里的门把上,另一只手扶在门框上。
“帮帮忙,”她说:“我要昏过去了。我从床上自己起来。”
我转身止步。
在我跨回门口时,她正好倒下来。
“帮我一下,我太虚了。”她说。
我慢慢把她扶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