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有趣吗,亲爱的罗斯?”阿伯特·福雷斯特夫人有点儿尖刻地问道。
她要是对别人哪句话不赞同的话,就有一种叫不少人感到狼狈的办法。那就是反问您说的是不是一个她蠢得听不懂的笑话。但这个办法可无法使沃特福德小姐感到尴尬。她是一个一生中经历了无数风流韵事的女人,但只有一次是真动了感情。而这一次还弄得满城风雨。阿伯特·福雷斯特夫人反感她的轻浮,但尚能容忍她。
“得了,得了,亲爱的,”她回答道,“你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没有你,他就什么都不是,他就无法认识我们。对他而言,能够结识这么多我们这个时代最有智慧、最著名的人,那可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蜜蜂没有蜂巢栖身也许会死掉;但是没有了蜜蜂,蜂巢也存在不下去。”
虽然阿伯特·福雷斯特夫人的朋友们精通文学和艺术,但他们对自然历史几乎都是一无所知。因此对她的这番高论也就无言以对。她继续说道:
“他不干涉我的事情。他凭直觉就能知道我什么时候不愿受到打扰。真的,经过仔细斟酌后,我发现他在这个家里给我帮了很大忙,而绝不是累赘。”
“他对你而言就像是一只波斯猫。”沃特福德小姐又说道。
“是一只训练非常有素、非常有教养、非常懂礼貌的波斯猫。”阿伯特·福雷斯特夫人厉声说道,使沃特福德小姐不敢再放肆。
但阿伯特·福雷斯特夫人对丈夫的评价还没有完。
“我们这些知识分子,”她说道,“有过于排斥异己的倾向。我们对抽象的事情很感兴趣,而无心关注具体事务。有时我想,我们过于脱离熙熙攘攘的世间人事了,过于高高在上了。你们没有感到我们对于人间世事的冷漠态度有些危险吗?我将永远对阿伯特感激不尽,因为他让我与普通人保持了联系。”
她的朋友们全都认为,她的这番言论确实是真知灼见,最能代表她长期以来所持有的观点。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一段时间内,阿伯特在她的密友圈子内成了一个非常有名的“普通人”。但不长时间后,他这个绰号就被人们忘到脑后去了。他后来被称作“集邮家”。这是一肚子歪点子的克利福德·波赖斯顿给他起的绰号。一天,他为该与阿伯特谈点儿什么而绞尽脑汁,但实在想不出话题来。万般无奈之下,他随口问道:
“您集邮吗?”
“不,”阿伯特客气地回答道,“我不集邮。”
但克利福德·波赖斯顿也就是随口问了这个问题。他曾经写过一本关于波德莱尔的姑姑在婚姻方面的书。这本书吸引了所有对法国文学感兴趣的人的关注。而众所周知的是,他自己在透彻地研究了法兰西精神后,也大量吸取了高卢人的敏捷和高卢人的智慧。他对阿伯特的否认根本不予理睬,而是很快就告诉阿伯特·福雷斯特夫人的朋友们,说他最终发现了阿伯特的秘密。他说阿伯特爱好集邮。自那之后,他只要见到阿伯特就会这样问道:
“哦,福雷斯特先生,最近集邮怎么样?”或者问:“自打我上次见到您之后,您又收集了哪些邮票啊?”
尽管阿伯特继续否认他集邮,但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这个创意太过机敏,别人当然也要借用了。阿伯特·福雷斯特夫人的朋友们坚称他肯定集邮,每次见到他,他们都会问他最近集邮的情况。甚至阿伯特·福雷斯特夫人在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也会幽默地称她的丈夫为“集邮家”。这个绰号就像是一只手套戴在了他的手上,而他却摘不掉了。他们有时甚至当着他的面就称呼他的这个绰号,而他也就默默地接受了。这样众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好脾气。他只是笑笑,一点儿也不生气。现在他甚至都不对他们的胡乱称呼表示抗议了。
当然,阿伯特·福雷斯特夫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