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身后将坐垫和脚垫拿了进来。圣克莱尔先生给车夫付钱的时候,我听到他对车夫说,明天还在约定的时间到这里来。我听明白了,圣克莱尔先生每天下午都要乘带篷四轮马车出去转转。如果我知道了这三人中谁都没坐过汽车,恐怕我也不会感到吃惊的。
旅馆的女经理告诉我说,这三人独来独往,并不想熟悉住在旅馆的其他客人。我的想象力又开始自由驰骋了。我看到他们一日三餐,我看到圣克莱尔夫妇上午在旅馆大门外台阶的顶上坐着。圣克莱尔先生总是读《泰晤士报》,而他夫人总是在打毛线。我猜圣克莱尔夫人这一辈子都没有读过一张报纸。因为他们除了《泰晤士报》外,手上从来不拿任何书报。圣克莱尔先生每天进城当然也是带着这份《泰晤士报》了。大约在十二点的时候,波切斯特小姐与他俩碰面了。
“今天散步感觉如何,埃莉诺?”圣克莱尔夫人问道。
“很好,格特鲁德姑妈。”埃莉诺小姐答道。
因而我又了解到,正如圣克莱尔夫人每天下午要坐“车”出去兜兜风一样,波切斯特小姐每天上午都要出去散散步。
“你打完这一行后,亲爱的,”圣克莱尔扫了一眼他妻子的编织后说道,“咱俩最好也在午饭前散散步,这样有益健康。”
“那很好啊。”圣克莱尔夫人答道。她将手上的编织叠好,递给波切斯特小姐。“如果你上楼的话,埃莉诺,能把我的编织带上去吗?”
“那没问题,格特鲁德姑妈。”
“我看你散步后有点儿累了,亲爱的。”
“我午饭前会休息一会儿的。”
波切斯特小姐走进旅馆,圣克莱尔夫妇沿着海滨大道并肩慢行着。他俩走到一个固定的地方,然后又漫步而回。
当我在楼梯遇见他(或她)时,我会微微鞠躬,他(或她)也会没有任何表情地鞠躬作答;在早上遇见他(或她)时,我冒险问一句早安,但对方也只是微微鞠躬,并不回答。似乎我不可能有机会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说上话。但最近我感到圣克莱尔先生不时会朝我扫上一眼。我想他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了。我颇有点儿自负地猜测,他看我很可能是对我有了好奇感。在这一两天后,我正坐在自己的房间内,门童进来传了个口信。
“圣克莱尔先生让我转达他对您的敬意,并让我问一下,您能否借他一本《惠特克年鉴》看看?”
我大吃一惊。
“他怎么会认为我一定有《惠特克年鉴》呢?”
“哦,先生,经理告诉过他你是一个作家。”
我无法理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去告诉圣克莱尔先生,我现在手头没有《惠特克年鉴》,因此非常抱歉。我要是有一本的话,我会非常高兴借给他。”
我的运气来了。现在我是一心想要对这些行为怪异的人有更多的了解。这些年来我经常在亚洲腹地进行旅行,时不时地能遇上一些孤独的部落,并在这些完全陌生的异族人的小村住上几天。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样到达这里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定居下来。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讲他们自己的语言,与周围的部落完全没有联系。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是当年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古人遗散下来的一支后裔,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祖先是否就是那个曾贵为这个国家皇帝的伟大人物。他们是些神秘的人。他们既没有未来,也没有历史。在我看来,这个怪异的小家与那些部落民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们属于那个已经逝去的过去。他们使我想起了我们父亲一辈才读的小说中的人物。这些旧式小说的风格非常从容不迫。他们属于十九世纪八十年代,而且之后再也没有跳出那个年代。他们竟然可以这样生活四十年,仿佛这个世界静止了一般,这太不寻常了。他们又把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