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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人的恋爱,序幕拉得再长,动人的“戏”也很短。服役期间他们在制式生活中无暇他顾,短暂的休假也常常被部队电报催回。他们的婚姻往往得经人搭桥,男女双方介绍相识了,军人还没来得及显示自己感情的深沉、细腻,便进入结婚的实施阶段了。林大林算是受到特殊照顾他,春四月探家,秋八月回京为转业干部联系工作(因为他举家在京,人熟地熟),两度相见,他觉得江曼是称心的伴侣。起初他只是充满了对江曼的同情。同情与爱情是“姊妹”,感情不觉就在发生变化。特别是八月归来,江曼有了事做,不再那样儿忧郁了,回家来足不出户,啃书本。大林喜欢她“本分”,这样“本分”使他服役也踏实。还有,江曼里里外外操持家务,显然是贤妻良母型。她不是张狂的人,却是要强的好姑娘。她是很任性的——一见面就要定下同大林的事儿,正说明了这一点。可她久而久之似乎感情上“木”了,显不出那任性来了。大林说看戏,说散步,说在家聊聊,她全回答“随你”、“随你”、“随你”。其实,这“随和”之中恰恰藏着股倔劲儿,说明她无可奈何。就连大林提出领结婚证,江曼也没驳回,可也没表示热情。倒是江母乐癫癫地接茬道:“办吧,办吧,我从烟囱里走出去以前,就差这点儿心病了。”领结婚证那日,江曼郁郁不乐,大林却喜气洋洋,换了一身新军装。

    江曼说:“这回,什么事儿都了啦……”

    林大林:“你不高兴吗?”

    “说实话,我没不高兴,好像是去办一件非办不可的什么事儿。”

    “你要是反悔,还来得及。我不勉强你。”

    “你真敏感。”

    “是过敏?”

    “大林,我们——太早了……”

    “我都二十八了。我是哥哥,我结了婚,小林才好考虑——我这么想,有点儿封建意识吧?我以后就为弟弟张罗了。不过,你要是嫌早——”

    “早点完事也好。完了,就完了。”

    “干吗老说完了?你到底对我怎么看?”

    “你是好人,你像个哥哥。真的,像个知道疼人的哥哥。”

    哥哥?

    好在印象还不坏。不过这称呼里隐伏着危机,感情危机。

    结婚证领了。领证的时候,江曼不痛快,大林因为她不痛快,也高兴不起来。

    订婚照也拍了——拍得挺别扭,大林不知在想什么,严肃得像在部队晚点名;江曼在笑,那算什么笑?嘴角生硬地翘起,脸颊紧绷绷的,一副苦相。

    准备结婚了。

    新房布置好了,江家尽其能,林家尽其力。新房按江曼喜欢的颜色,灯罩、床罩、窗帘,全是普蓝、靛青、孔雀蓝,弄得像冷饮店。总得有点喜气呀,老娘拗着将枕套、缎子被一色要红的,粉红的、桃红的。红蓝相间,很不协调。新房有点儿发潮,有股霉味,再加上窗帘总是遮着,使江曼觉得那里有股阴气儿,平时上锁,她不愿进去。只等一九七九年的元旦大喜完姻。

    小松鼠也被江曼送给邻居的小孩子了。

    童川的行李被老母亲压了箱底儿。

    吉日渐近,江曼的心里也渐沉重。

    可她决心要做贤妻良母,决不能负了大林,除了管不住梦里魂魄,白日尽量多找事儿做,不让自己闲着,不让思想长草。

    一年的日历,只剩最后两张了。

    几场好雪,北京裹了银。老北京盼望这么个平和的好年,好图个吉利儿。有的人家新年就贴起了大红对子,人们不嫌年节多。漫街是售卖食品的大棚。小孩子爱的鞭炮到处都有。年轻人多穿的是朱红、印度红,湖蓝、墨绿的滑雪衫、腈纶衫,涌向东,涌向西。就连小孩子嘴边的糖葫芦也显得那么红那么亮。真个是红妆素裹呢。飕飕飀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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