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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也透着脆快。彼时,赶年赶节举行婚礼的人家极多。也许是十年“文革”的紧缩干巴日子把人挤兑腻歪了,婚礼莫不铺张,借此机会赛赛喜气儿!就是两家住在一条胡同,住隔壁儿,也要弄几辆披红挂彩的“上海”“丰田”小轿车兜兜风。省俭的人呐,哪怕是被称为“土八路”的干部家庭,也总得做个“脸儿”,摆几桌席,宴请亲朋好友,所谓“夸喜”。大林与江曼的婚礼已由两边老家儿周密研究决定:不奢侈,不寒酸,不大手大脚,可也不能栽了面儿。糖果,瓜子儿,过滤嘴儿香烟早已在新房等待宾客;鸡、鱼、肘子、小肚儿、在厨房撂着,也只待上桌面儿。不准备几桌酒席,江母不应允:临了临了,就独生女儿这一桩婚事了,不能让婆家、娘家人嘴上没油!只有小轿车一项,死说活说才免去。婚礼说定了由老太太操持,林父拿出三百元,结婚典礼就在江家举行,这意味着江老太太得个“倒插门儿女婿”,白拣个当兵的“儿子。”老人忙得欢天喜地,脚底下也显得轻快。看看离元旦还有两日,林大林尚未返京,估摸连队有事情脱不开身。但既然没来信通知婚礼推迟,想必就该来了。老人一上午就在里屋外屋转圈儿,生怕有什么疏忽闪失,该准备的没准备。一过晌午,心静下来,戴上花镜,赶早剪大红“喜”字儿。

    江曼却没吃午饭,打中午便缩在被窝里不愿起来。仰面躺着,两眼直勾勾望着棚上轻飘飘的灰挂。

    ……

    “江曼——!”

    一声唤,送进门来个喜盈盈的妙人儿。齐小燕来了。她的打扮儿总是出奇制胜——西洋红的滑雪衫、牛仔裤、紫红皮靴。她人和声音一块儿推进了门,闪闪烁烁的明眸使蓬荜生辉:

    “曼姐!快起来,好消息!”

    江曼躺在那儿像“挺尸”。

    “怎么了?病了?我带来的消息准能治病。快快,掀你的‘老营’了?快起来,你瞧瞧我的手指头,为你拨电话都拨出黑圈儿了!想让你过个快快乐乐的新年,然后一切重新开始。我钻到总参打长途电话——给你找到了那个‘失踪的人’?”

    失踪的人?

    江曼一震,腾地坐起来,又直勾勾撂倒了。

    怎么了?

    小燕看看江曼,拾头看看老太太。老太太手中的双红纸,在剪子的利刃下渐渐有了模样儿——是个红“喜”字?

    老太太:“什么人哪?燕呀,你别瞎张罗了,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听大妈的,也该找个人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不出阁的?”

    “大妈,您说什么?”

    “你曼姐后天结婚。”

    小燕惊呆了。

    江曼一下子用被子蒙上脸。

    小燕连连摇头。她一直惦挂着江曼的事,费事劳神,耽误功课,托了同学的父亲,同学的父亲又托自己的战友,终于打听到了童川的下落。小燕迫不及待地找到总参一个熟人,与童川通了电话。她告诉童川:江曼还在爱他,等他!她让童川快来信,一定要在新年前返京,让江曼大惊大喜,把过去留在旧年,让一切在新年开始,今天她接到了童川的信,说同时也给江曼寄了信,明日便到北京来。天哪!她设想着那重逢的场面该如何动人。她自己先激动得想跳,想唱,想笑,想哭了。可是,她怀里揣着的一盆火,兜头被泼上了冷水。

    她可不饶人:

    “江曼,你起来,我在外面等你!”

    剪刀咔嚓咔嚓在响,好像剪的不是大红纸,而是小燕和江曼两个姑娘的心,要把她们的心剪碎,剪成老太太想求的样子。

    江曼激动了,激动得手伸不进袖子里去。

    小燕一阵风似的刮入院子里。

    江曼爬起来,出来,推开新房的门。新房没生火,阴冷阴冷的,窗上全是神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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