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放弃了坦白的机会。“你家很漂亮。”
他轻轻的一笑。“我想这应该不合你的品味。”
“的确,可是这栋房子完美地达成了它的作用。”
“什么作用?”
“当然是向所有人宣告你的到来。”
“一点都没错。”他给了荷琳一个被逮到的眼神。“前几天一个目中无人的男爵才说我是‘新来的’,而你让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没错,”荷琳温和的微笑着说。“你的确是最近才加入社交界。”
“那可不是一件好事。”他自嘲地说。
荷琳不难想象,柏萨力至今遇到的那些贵族应该明枪暗剑羞辱了他上百次,她不禁感到一些同情。出身不够高贵根本不是柏萨力的错。只是英国上流社会一致认为阶级是不可逾越的。仆役阶级或劳动阶级的人不管多有钱也绝不可奢望爬到上层阶级。荷琳却认为像他这样的人,光凭事业上的成功就应该被“上流社会”所接纳。乔治会同意这样的看法吗?他又会怎么看待这个人?她真的没把握。
“桕先生,在我看来,你的成就是值得景仰的,”她说。“大部分英国贵族的财富都来自于古代国王给他们祖先的赏赐。你却创造了自己的财富,这需要很大的智慧与毅力。虽然那位男爵叫你‘新来的’的确不怀好意,但它应该是一种称赞。”
他盯着荷琳看了很久,才终于低声说出:“谢谢。”
荷琳很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话竟然让柏萨力脸上出现一阵红潮,似乎不怎么习惯这种当面称赞。希望他不要以为自己是有所图才奉承他,荷琳说:“柏先生,我这么说不是为了曲意奉承。”
他左边的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我相信你绝不是曲意奉承的人……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两个女仆端着大银盘进来,忙着摆茶具。其中比较高壮的一个负责摆放装着三明治、吐司和饼干的小盘子,她做事的时候似乎因为太紧张所以格格笑个不停。另外那个比较矮小的女仆手忙脚乱的摆着银器和餐巾,把茶杯和茶盘都放错了位置。她们努力把水壶正确无误的放在小火炉上,还差点打翻它。荷琳暗自对这样笨拙的服侍感到痛苦,也知道那两个女孩需要一些指示,但脸上只维持着礼貌的表情。
她很惊讶这些女仆竟然如此缺乏训练。像柏萨力这样有地位的人应该得到最佳的服务。训练精良的佣人应该是安静又有效率的,而且知道怎样融入场景。在荷琳的经验中,女仆绝不会引起任何注意,而且宁死也不会在客人面前笑出声音。
女仆终于把茶点准备好离开后,荷琳解开灰色手套在手腕上的纽扣,轻轻拉着指尖的部分脱下手套。感觉到柏萨力专注的目光,她抬起头试探的微笑着,比着桌上的茶具问道:“我来倒茶好吗?”他点点头,注意力随即又回到荷琳的手上。
柏萨力的眼中有一种骚动的激流,让荷琳觉得自己彷佛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而不单单只是脱下手套。在男士的面前脱下手套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他望着她的眼神却让这件小事变得出奇私密。
荷琳用滚水温过细瓷茶壶,再把水倒进一个瓷碗里。她熟练的把适量的茶叶倒进茶壶里加上热水。趁着茶水出味的时候,她把不同的三明治和饼干盛到碟子里,一面悠闲的聊着。柏萨力似乎很乐于跟随荷琳的引领。
“柏先生,你的书房里收藏了不少杰出的肖像画。”
“都是别人的祖先,”他淡然回答。“我的祖先不是静得下来给人画像的人。”
荷琳听说过别的新富人家这么做,他们在家里挂着陌生人的肖像,藉以营造一种家世源远流长的印象。可是就她所知,只有柏萨力会坦然承忍。
她递给他一个小碟子和餐巾。“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