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确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上一次巡防营管带钱中玉火线起义,六路民军顺利入城,实现了新洪的光复;这一次逆九团团长马二水顺应历史潮流,在毕洪恩和秦时颂的劝导下宣布和平,二次革命大功告成。嗣后回忆起来,边义夫认为,早年这两场以新洪为主战场的革命战争,比之后来那一场场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不革命的战争来说,简直形同儿戏,充其量算得上两场规模较大的演操。尤其是二次革命,伤亡竟然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殉难者一位,是在行军路上热死掉的老弟兄,这位老弟兄有着光荣的革命历史,早先在霞姑奶奶杆下替天行道,参加过上一场光复新洪的民族革命;受伤者十八人,大都是无甚功绩的新兵蛋儿,其中中暑者十五人,决死冲锋途中因无作战经验误入粪坑跌伤者二人,还有一人被轰鸣的铁炮震歪了嘴。师爷秦时颂功不可没。该厮无鹤可驾,西去不得,便运动了毕洪恩,劝毕洪恩为了全城百姓的幸福生活,为了可爱的和平,打开城门,壶浆箪食欢迎边义夫四民主义仁义之师入城。这公然的宣言让毕洪恩大为吃惊:志在勤王的进士爷何以通了匪?且还这么理直气壮?进士爷便仰天长啸,“呜呼,勤王之师何在焉?何在焉?遍观域内,礼乐崩乱,枭雄并起,安有识礼奉君之忠臣良将乎?”因无勤王之师,又无忠臣良将,通匪成了必然。进士爷知心地告诉毕洪恩,边义夫这人不是凡品,有四民主义的好主张,有让本省民众不吃土的奋斗纲领,群匪之中还算得上好一些的匪,祸害之中取其轻,还是通他较好。进士爷知道毕洪恩怕边义夫施行报复,更加重语气指出:尤为可贵的是,这边匪尚有佛心,最讲感情,有了一千多杆日本国造就的上好洋枪和如此雄壮的队伍,仍不思复仇屠杀,只想把误入歧途的部下重新纳入麾下。毕洪恩动了心,想那失了军火的混账逆外甥正在省城借兵,前途未卜,又忆及自己替那逆外甥做钱粮师爷所受的辱,便信仰了进士爷送进城的四民主义。随即伴着进士爷去见原民团司令现九团团长马二水,谋求可爱的和平。马二水因着不是钱逆巡防营的嫡系,油水一贯吸得较少,恨钱逆之深几可入骨,现在,老长官边义夫的仁义之师兵临城下,亲切向他和弟兄们召唤,他安有不投奔之理?当下便应了。应罢,派兵把正在闺香阁操婊子的十团团长白木之从婊子洞里硬拖了出来,闹得白木之就此患上了不举之症。然而,白木之得知马二水原是要迎接老长官,便气了,光着屁股叫,边爷只是你马二水的老长官么?边爷也是我白木之的老长官哩!你欢迎,我就不欢迎?你九团欢迎,我十团就不欢迎?都想欢迎老长官,老长官却在城外等不及了,就下令开了一通乱炮,义无反顾地举行了二次革命。
在皇恩大道上迎到了边义夫的革命队伍,满头大汗的秦时颂甚感遗憾,说是全城军民正准备提灯持火施行盛大欢迎,他已和商会祁会长紧张组织了,现在却因着我大军之铁蹄疾进落了空。秦时颂话没说完,商会祁会长已率着一帮绅耆跪在边义夫马前,喜极而泣,连呼“救星”。祁会长并那绅耆皆骂钱中玉为逆,一个比一个骂得毒辣,当街形成了颇具声势的控诉。控诉未毕,毕洪恩和九团团长马二水押着赤膊的白木之又过来了,禀报说反正成功,钱逆之嫡系团长白木之已被擒获,听从老长官发落。边义夫呵呵笑着,先在马上,后在马下,频频向祁会长和聚在身前身后的军民弟兄乡亲父老拱手抱拳,继而,亲自为十团长白木之松了绑。和气地抚摸着白木之两肋的瘦骨说,“白猴子呀,这两年不见,你瘦多了哩!”马二水说,“老长官,白猴子是骚猴子,吃得再多也不长肉,一身邪劲都使到婊子窝去了!”边义夫便笑,“白猴子,你还是不长劲嘛?啊?看样子这次又是从闺香阁被拉出来的吧?这不好,回头我要向你们这些老弟兄讲讲四民主义。”遂将目光投向众弟兄,“弟兄们啊,今天,你们的老长官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