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发动引擎。父子俩招手离去。招手样式两人相似得近乎奇妙,以同样角度偏过脸,同样把手心朝向这边轻轻左右晃动,简直像被谁巧妙操纵着似的。
作为专用车我有一辆半新不旧的本田“思域”。两年前一位女友以几乎白给的价钱转让给我的,防撞器凹陷了,型号也旧了,点点处处生了锈。差不多已跑了十五万公里。有时——一个月大约一两次——引擎变得极不好使,怎么转动钥匙也发动不起来,却又不值得特意送修理厂。连哄带劝折腾了十多分钟,引擎才好歹咕噜噜发出快意的声音开始发动。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想。无论什么无论谁,一个月都有一两次情况不妙,都有怎么都不顺当的事。所谓世间就是这么一种东西。丈夫把我的车称为“你的蠢驴”。不管他说什么,车总归是我自己的车。
我开起这辆本田“思域”去超级市场采购,采购回来打扫房间,洗衣服,准备午饭。早上我注意尽可能雷厉风行地活动身体。如果可能,晚饭也一并准备妥当。这样,整个下午就成了自己的时间了。
丈夫十二点多回来吃午饭。他不喜欢在外面吃。“又挤,又难吃,又给衣服染上烟味儿。”他说。即使花时间往返他也喜欢回来吃。不过午饭反正我不怎么下功夫,头天有剩的就开微波炉热一热,没有就用荞麦面条应付一顿,所以做饭本身倒不甚麻烦。况且较之我一个人默默吞食,当然是同丈夫一起吃有趣。
时间推前一些——在刚开诊所不久那段日子,午后第一个小时往往没人预约,那时我们就在午饭后上床。那可真是痛快淋漓的交合。四下悄无声息,午后平和的光线泻满房间。我们比现在年轻得多,快乐得多。
当然现在我也觉得快乐。家庭丝毫没有争吵的阴影。我喜欢丈夫依赖丈夫,是这样的,我想。作为他想必也是如此。不过,或许势所难免,随着岁月的流逝,生活的质开始一点点发生变化。如今下午预约排得满满的,吃罢午饭他就去卫生间刷牙,赶紧上车赶回诊所。几千几万颗病牙在等着他。但正如我们经常相互确认的那样,牢骚发不得的。
丈夫返回诊所后,我拿起游泳衣和浴巾开车去附近的体育俱乐部,在那里游三十分钟,游得相当卖力。我并不怎么喜欢游泳这种运动,游泳只是为了不想让身体长出多余的肉。以前我就特别欣赏自己身体的线条。老实说,我从未欣赏过自己的容貌。坏并不坏,但欣赏不来。可是我喜欢我的身体,喜欢裸体站在镜前,喜欢那柔和的轮廓,那恰到好处的活力,对我来说那似乎含有某种极其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总之我不愿意失去。
我已经三十了。人到三十自会明白,年届三十并不意味世界就此完结。我不认为年龄增大是令人欣喜的好事,但因年纪大而变得开心的事也是有几桩的,这属于想法问题。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如果三十岁女人真的珍惜自己身体并想通过正当途径保持下去,那就必须付出相应的努力。这是从我母亲那里学到的。母亲曾是身段苗条的美貌女性,可惜今非昔比了,我不愿意像我母亲那样。
对于下午游泳后的剩余时间,每天的打发办法也不相同。有时去站前踱着方步浏览商品橱窗,抑或回家坐在沙发上看书,听FM广播,听着听着晕乎乎睡过去。不久孩子放学回来。我让孩子换过衣服,给他一点零食,吃罢零食孩子就跑去外面和同学一块儿玩耍。才小学二年级,没送去补习学校,也没让他操练什么。只管让他玩去好了,丈夫说,玩起来自然长大。外出时我叮嘱一声“小心”,孩子答说“放心”,同丈夫无异。
薄暮时分,我开始准备晚饭。孩子最迟六点回来,看电视里的动画片。诊所若不加班,丈夫七点之前返回。他滴酒不沾,也不喜欢不必要的交往,工作一完,大体上就直接回家。
吃饭时间里三个人一起交谈,谈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