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沃德大夫暗暗地摆了下头示意威尔玛跟他商量一下,然后就到起居室去了。
只过了几秒钟,威尔玛·斯塔勒也来到起居室,只见肯沃德大夫坐在桌边的一把椅子上,身子向前倾,胳膊肘放在膝盖上,有点儿沮丧地盯着地毯。
肯沃德大夫是个沉着冷静的医生。即使面对紧急事件,病人歇斯底里发作,或者在人与命运进行生死搏斗的时刻,肯沃德大夫都能将困难一一化解。可今天他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一切都好像失去了控制。
他坐在椅子边上,身体疲惫地瘫在那里,他这会儿只是一个非常疲劳、过度工作、有点儿心烦意乱的人而已,威尔玛进屋,他抬头看了看,也许是光线造成的错觉,肯沃德大夫的黑眼圈显得十分突出,她吓了一跳。
威尔玛看出来这并不是护士非要和医生在一起工作的问题,而是两个累得够呛的人被共同的利益拴在一起。意识到这一点,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身边。
大约一分钟的时间里,他一句话也不说。威尔玛等着他开口。她慢慢意识到他不愿意说话,他只是想从自己身上获得某种精神力量。
她拿出盒烟,递给他。
他一声不吭地拿出一支,威尔玛划着了火柴,用手护着火苗,把两个人的烟都点着了。
这种沉默一点儿也不令人紧张,更不会令人感到尴尬。他们好像沉浸在只属于他们自己的无言的相互理解之中,外界的烦恼和忧虑再也不能把他们俩怎么样。
最后还是肯沃德大夫打破了沉默:“谢谢你的镇静剂,我想情况不太严重。”
“是砒霜吗?”她问。
“毫无疑问。剂量不大,但的确是砒霜。”
他疲倦地叹了口气,顿了一下又说:“刚才你讲的有关班宁·克拉克的事我都记不太全了——尤其是那些细节。你能再讲一遍吗?”
“行。”她说。
他深深地吸了口烟,把头倚着椅子背上,慢慢把烟吐出来,闭上了眼。
威尔玛说:“梅森先生叫我时,我正要去看班宁·克拉克。我给你打了电话,然后为他们洗了胃,让他们吃了含铁的药剂,然后我去看克拉克先生。
“你知道那条小路先从石墙边经过,然后绕过大仙人掌树丛,再穿过沙地绕过一片一片的仙人掌。那时我尽量跑得快些——快得使我意识不到我的亲眼所见多重要,或者说,我没看见的那些有多重要。”
她停下来,仔细看着肯沃德大夫,她不知道他合上眼睛放松身体是否意味着他已经进入梦乡了。
“接着说!”说这话的时候他连眼都没睁。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睡觉的——盐丁儿·鲍尔斯在小沙窝的北边,班宁·克拉克躺在南边靠墙的地方。哦,跑过火堆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出事了。他们的睡袋全不见了。”
“没见到克拉克吗?”他问。
“根本没有,两个睡袋都不见了,做饭的工具也没了,他一直开着的的破车也失踪了,哪儿也找不到班宁·克拉克和盐丁儿·鲍尔斯。”
“沙子上没有线索吗?像脚印之类的?”肯沃德大夫问。
“我没仔细看。”
“驴子也没了吗?”
“不,它们在那儿。”
肯沃德大夫将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说:“让我们再去那儿看看,你有手电吧?”
“有。”
“看看病人,”他说,“告诉他们你出去5到10分钟。管家哪去了?”
“我不知道。就像变魔术一样所有的人一眨眼都不见了。西姆斯太太不在这儿,她女儿跟海沃德跑了,我记得她还留了个条说他们要到拉斯维加斯结婚。西姆斯太太为这事儿感到很不高兴,她把盘子留在水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