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走出门,那老人的声音让他停下脚步。
“你有机会,”他说,“就跟她睡觉吧。否则有一天你就老得办不到了。到时候你就会恨你自己,放走了那些机会。”
次日他们去城墙街的一家眼镜店。他本来想配一副阅读用的眼镜,她否定了,坚持说看起来不对劲。他说他不需要普通眼镜,但她说验光结果可能会令他意想不到。“如果你的视力近乎完美,”她说,“他就会帮你配一副几乎不必矫正的眼镜。”
结果他需要矫正的是看远和阅读时的视力。“一石两鸟,”那名验光师说,“换句话说,双焦眼镜。”
耶稣啊,双焦眼镜。他又挑了镜框,他喜欢的是粗黑塑料框的。她看了笑起来,提起摇滚先驱巴迪·霍利(BuddyHolly)什么的,然后引导他去看不那么轮廓鲜明的金属框,可镶入圆角四边形的镜片。他试戴了,不得不承认她的判断没错。
有些眼镜行是一个小时就能交出眼镜,但这家不是。“大概明天这个时候来拿。”那个人说,然后他们去世界咖啡店喝咖啡牛奶,吃法式甜甜圈,回家路上又在杰克逊广场暂停,看一个女人喂鸽子,好像那是她人生最重要的事。
她说:“你看到报纸了吗?DNA检验有结果了。确定就是他在奥杜邦公园强暴又杀害了那个护士。”
“不意外。”
“没错,不过你先听听警方认为是怎么回事。你知道老栎树的树枝会长得很弯,几乎要弯到地上?”
“以我所知道的,只有栎树会这样。”
“唔,所以呢,栎树很容易爬。警方认为他就是爬上树去,在上面等着被害人经过。”
“我想我知道他们会推到哪里去了。”
“然后呢,因为他有几点几的血液酒精浓度,在树上失去平衡跌下来,脑袋撞到地面,折断脖子,于是就死了。”
“这个世界可真危险哪。”
“不过稍微不那么危险了,”她说,“因为现在没有他了。”
她的名字是茱莉亚·艾米丽·鲁萨德。他找了一本书来看,她的名字就写在扉页上。
他等了两天,才有机会喊她。这两天虽然谈过不少话,但不知怎的就是找不到一个适合的句子,把她的名字给夹进去。
他们拿了眼镜(装在附赠的皮革眼镜盒里,盒上印着验光师的姓名和地址,还有一块厚厚的眼镜布),然后他带她去吃中饭。回家的路上,她问起他曾提到自己的两个损失,他最要好的朋友和他最珍惜的财产。那个朋友是谁,她想知道,还有那些财产是什么。
他先回答第二个问题。他的邮票收藏在回他公寓时发现不见了。
“你集邮?认真的吗?”
“这个嘛,那是我的嗜好,不过我收得蛮认真的。我在上头花了不少时间,也花了不少钱。”他稍微谈了一下自己的收藏,提到这个童年的嗜好如何在成年后又吸引他回头。
“那么,那个朋友呢?”
“是个女人。”他说。
“你太太?不,你说你没结过婚。”
“不是我太太,也不是女朋友。我们从来就没有那种男女之情。我想你可以说,她是我的事业伙伴,但我们非常要好。”
“你说事业伙伴的意思是……”
他点点头。“陷害我的那票人杀了她。他们想布置得好像是她烧死自己的,但是没弄得太认真。任何菜鸟火场调查员都能立刻判定那是纵火,而且他们朝她头上开了两枪。”他耸耸肩。“他们大概也不在乎警方会怎么判定。反正根本也追查不出来。”
“你想念她吗?”
“随时都在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会这么多话。我平常不会讲这么多的,至少不会跟刚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