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之用,又特别吩咐不遣内侍监护葬事①。此外,议谥、追赠、陪祀高宗,还有王安石子侄的荫封……无一不是极尽荣宠。甚至太常寺与礼部已经开始在议论,要将王安石配享孔庙——此事或者还将会争论,但是最起码会入祀先贤祠。
而遵照王安石的遗嘱,他的灵柩,将运往金陵,与他的长子王雱葬在一处。船只车马,皆已经准备就绪,王安石的灵柩,将只在宝相寺停放七天,然后,就会永远地离开这座城市。
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石越并不是很想去面对王安石的灵柩,但是他知道,他是必须去那里的。就像是演戏一样,他去那里,不是给王安石看,也不是为了安慰他的家人,而是给更多的人看。
他磨磨蹭蹭地拖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吩咐亲随准备马匹。自从让侍剑做了石府的管家后,石越身边的亲随、护卫就不断地更换,很少有能追随他三年以上的人,因此也没有他特别信任的人。亲随现在都是侍剑帮他挑的,大多是依附石府或者桑家的客户佃农的子弟,护卫则是高太后派来的班直侍卫。
绍圣以后,高太后在宰相制度上做了两件事,一是将左右仆射改为左右丞相,在名号上加以尊重,但实际上绍圣朝的左右丞相,与西汉的丞相,不可同日而语,根本没有开府辟官的权力。
另一件事,就是下旨从殿前侍卫班中,派出班直侍卫,给两府宰执充当护卫随从,这些班直侍卫两年一轮换,完全是官派的差遣。
虽然这给人联想,但石越倒并不介意。也许高太后别有用意,但这的确也是一种恩宠。因为宰执们的护卫,原本就应该是禁兵厢军,升到班直侍卫,没有什么不妥,以宋朝宰执的威严,差使班直侍卫与差使禁军厢军,其实没有任何区别——兵部尚书章惇的侍卫不过顶撞了他一句,当场便被章惇援引军中“阶级之法”给斩了,连卫尉寺都不送,事后高太后反而下旨褒扬章惇,被他杀了的侍卫的家属不仅没有抚恤,还成了罪人家属。此事之后,好长一段时间,石越的十几名护卫见着他就战战兢兢,说话声音也不敢太大。
惟一不便的是轮换制度,虽然石越大可对这些侍卫不闻不问,但隔两年就要与新面孔打交道,仍然是一件麻烦事。不过这个制度高太后看起来也没有认真执行的意思,韩维、司马光在议事时提了一句,他们两人的侍卫就一直没有换过。所以,石越甚至都觉得自己的那一点点怀疑也是想得太多了,只有潘照临对此嗤之以鼻。但不论如何,石越并不想试着去请求自己的护卫也不要轮换。
这样,他就必须忍受些许的别扭。
他的侍卫对他尊重有加,绝不会违逆他的命令,但是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亲近信任的感觉。而那些亲随做事也不够机灵,没有谁能如侍剑一样,事先就想到他要做的事,安排得妥妥帖帖。汴京一带的人,虽然聪明机灵,但却不太老实,让人无法放心,从桑家蜀中老家找来的人,却往往连言语都不太通。
也许是自己太挑剔了。石越偶尔也会这样反省,但那种别扭始终存在,无法消散。
石府的下人,实际上却比石越想的要能干得多。马匹很快就准备好了,每个人都换上了更加合适的衣服,一切都妥妥当当,没任何毛病可挑。
这让石越再也没有拖延的理由。
宝相寺位于瓮市子的西边,始建于后唐长兴元年,因为寺内的慈尊阁内有一尊弥勒佛大像,因此开封府的老百姓便称它“大佛寺”。在这寺内,还有五百罗汉像,以及始建于仁宗时,至熙宁年间才竣工的高达二百二十尺的感慈塔两处闻名遐迩的名胜。
石越知道宝相寺,也是因为这感慈塔,当年司马光曾经写过札子,请求罢修此塔。而主持修筑感慈塔的人,石越也不陌生,那是熙宁年间将作监最著名的木匠之一杨琰,此人是大宋朝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