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严重。她打电话给路易斯,取消了晚餐约会,她无力见任何人。要是美国医生在这儿就好了。也许路易斯也知道她生病了。假如不见好转,我就叫他来。
多萝西·斯通叫护士取来一些药,服下去不见效。
玛丽的秘书焦急万状:“大使,您的脸色太难看,您必须躺到床上。”
“过一会就好了。”她嘟哝道。
那一天仿佛有几千小时。她硬撑着接见了学生、A国政府的一些官方人士,一位美国银行老板。还与美国情报局的官员私下密谈。最后咬紧牙关参加了荷兰使馆的漫长宴会。苦捱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
她无法安眠,全身火烫,恶魇萦缠。她梦见自己在长廊迷宫中胡乱奔跑,每到一个拐角,都窥见有人醮着鲜血书写标语。她只看清了那人的后脑。接着路易斯飘然而至,一群人蜂拥而上,把他推进汽车。迈克·斯莱德顺着大街发狂般跑来,高声啸叫:杀死他!他没成过家!
玛丽惊出一身冷汗,睁开眼。房间里热得像火炉,她掀开被子,寒意又突然袭来,连牙齿也打战。天啊,我害了什么病?后半夜目不交睫,她害怕噩梦又潜入睡乡。
第二天,玛丽使出全身力气,方才来到使馆上班。迈克·斯莱德已在等她。
一见面,他便冷眼打量她:“您气色太差,干吗不飞到法兰克福找我们的医生诊治诊治?”
“没什么。”她嘴皮皲裂,口舌发干,全身虚脱。
迈克递上一杯咖啡:“我给您带来一些新的商业数字。A国政府需要的粮食,超过我们的预测。我们可以利用……”
她竭力集中注意力,然而迈克的声音愈来愈弱,最后消失。
她居然拼命熬过白天。其间路易斯两次打来电话,她都叫秘书搪塞,说她在开会,公务繁忙无暇会客。她得节省每一丝精力坚持工作。
晚上躺到床上,她的体温骤然升高,全身肌肉剧痛。我真的病入膏肓,她下意识地想,快咽气了。她豁出命撑起身子拉动门铃。卡曼闪了进来。
她惶惑地瞧着玛丽的模样:“大使夫人,您?……”
玛丽觉得气如游丝:“请萨宾娜打电话,找法国使馆的迪斯福格斯医生。”
她终于强睁开眼睑,面前出现了两个路易斯的晃动身影。他弯下腰仔细观察她烧得通红的脸庞:“我的天,您怎么啦?”他摸摸她的前额,烫如火炭。
“量过体温啦?”
“不知道。”开口讲话喉咙痛如刀割。
路易斯坐到床沿:“亲爱的,犯病多久啦?”
“几天了,可能是病毒感染。”
路易斯摸摸她的脉搏,脉跳微弱。他弓身嗅嗅她的呼吸,问:“今天吃过带大蒜的食物?”
她摇头:“我有两天未吃东西了。”她的声音低弱。
他轻轻翻开她的眼皮:“您觉得口渴?”
她点头。
“浑身酸痛,肌肉痉挛,呕吐头晕?”
全部症状齐备。她感觉思想迟钝,觉得自己的声音放得挺大,问道:“路易斯,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您有力气回答一些问题吗?”
她咂咂舌头:“尽力吧。”
他握住她的手:“啥时出现这种感觉的?”
“我俩从山上回来的那天。”她的声音跟耳语差不离。
“此后,您回忆得起吃过或者喝过什么东西?哪些东西使您感到不适?”
她晃晃头。
“身体感觉越来越坏?”
她点头。
“您在官邸与孩子们一道吃早点?”
“一般如此。”
“孩子都没事?”
她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