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旁还有其他人,梅堂还是一看到她就立刻照巴城的请托,客气地表示:“谢谢你上次送的那个菊枕,我睡得非常舒服。”
阿蕊多日来的不满与愤懑全因这句话烟消云散,同时,一股撒娇般的念头骤然涌起,她忍不住抱怨道:“老师只关心其他人,一点儿不把我放在心上,害得人家参加吟行和俳句会时都心烦意乱,没办法发挥平时的水准。”
一旁的弟子们听到这话不禁愕然。阿蕊华美的脸庞自然泛起潮红,更显得媚态横生。于是有人私下愤慨地批评阿蕊太不像话,居然企图用美色笼络老师。当然,这么说多少也带一点嫉妒。
仿佛是想在这种批评上多加几分火,阿蕊天天都去片濑报到,还主动在梅堂家下厨做事,或端茶给客人。站在阿蕊的立场,只不过是因为能够近距离接近梅堂令她喜不自胜,说什么也无法像客人一样干坐着,所以才做了点女人会做的事。但在别人看来实在不成体统。
梅堂也有点束手无策,最后终于对阿蕊说,为了顾及外人的感受,也许她该回九州去了。
从此,阿蕊至死都在不断叨念着:“老师就好比天上的月亮,皎洁无瑕,但环绕于月影周遭的蛙群却呱呱乱叫。”
再不然就是说:“都是老师身边的人不好,那些人就像皇帝身边的奸臣。”
阿蕊虽然失望而归,但她的不满只针对梅堂身边的人,她对梅堂本人的尊敬仍丝毫不减,景仰之情甚至与日俱增。
昭和七年(一九三二),圭助四十五岁,阿蕊四十三岁。
圭助一次也没收到过调职令,在同一所学校一待就是一二十年。美术老师不可能升任校长或教务主任,他自己也安于做个小教员。
但对阿蕊来说,圭助就是个不求上进的窝囊废。虽说对他的轻蔑已长达二十年,有时还是会突然升级,莫名其妙地破口大骂。
阿蕊决定在外头尽量不提起圭助,每当别人问起她丈夫,总会令她浑身难受。
“哎,谁知道他在瞎忙些什么,”
说完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即便别人不识趣地再三追问,她也是嗯嗯啊啊地含糊其辞,弄得对方只好改变话题。
阿蕊常出入当地的名门望族。他们本来就都是《波斯菊》的同好,也都会写点俳句,因此无人不知阿蕊的名声。阿蕊要和地方上这些名医、律师、企业家等知名家庭结识也并非难事。
阿蕊虽已年逾四十,但白晳的肤色和抢眼的五官使得她看起来顶多只有三十四五岁。除了身材稍嫌过高,穿着深咖啡色直条纹和服、外罩锦纱黑徽纹外褂的模样,还真能惹得中年男人春心蠢动。而批评她过于艳丽的声浪,使得她依旧不得夫人们的欢心。
此时,阿蕊自己办的杂志《春扇》门下已有女弟子十几人,但多半因对阿蕊过于强势的个性心生畏惧,逐渐不再上门。其中一名年轻女孩后来在《波斯菊》的杂咏上崭露头角,将阿蕊激怒,她怒骂道:“那不是靠你自己的实力,是你父亲身为商工会议所领袖的财力发挥了影响力。《波斯菊》那种地方本就具有这种策略性,所以你可别得意。”女孩从此与阿蕊断绝来往。阿蕊的妒意,和她因自己不过是教师之妻的自卑与焦躁也脱不了关系。
不过,《春扇》虽然只出了两期就宣告停刊,却留下许多阿蕊的杰作。她的俳句带有强烈的浪漫气息,深入人心,以她的个性,比起客观地描写一草一木,似乎还是寄托奔放诗情的主观诗句更优秀。
她自己也曾吐露:“梅堂老师虽再三强调生句,但其实他的主观句更加有意思。”由此可窥见她的真正想法。但她尽量压抑这种念头,一直提醒自己保持客观。对阿蕊来说,梅堂就是绝对权威,他的教诲就是圣旨。
当时梅堂门下也有人无法满足那种“味如嚼沙的写